薇尔莉特略一低头,随后又扬起下巴,看向面前这个高她太多的上校的脸庞,平静地说道:“我奉国防部委托,到前线为法军将士代写家书。”
“打字机带了吗?”
“带了。”
“很好。”戴高乐一点头,侧身对带薇尔莉特来的留任士官说道,“带这位薇尔莉特夫人到野战医院去,优先为那些情况不妙的官兵写信。”
“是,上校!”
在戴高乐面前就像个洋娃娃的薇尔莉特便被那个士官带离了第四后备装甲“师”的指挥所。
薇尔莉特刚走,戴高乐立刻回归正题:“我看坚守到天黑问题不大——如果德国佬不增兵的话。”
“士兵们打得很好,逐渐找到了感觉。”副官附和了一句,随后表达出了自己的疑问,“您联系到戴泽南少校了?我们好像没有收到任何关于第九摩托化师情况的电报或者电话……”
戴高乐斜睨了身旁的副官一眼:“不要紧张,这不是你的失职,比勒。我根本不知道戴泽南怎么样了。”
“那您……”
“我有十分的把握,戴泽南绝不希望这位薇尔莉特女士冒生命危险去找他。我跟戴泽南是朋友,可跟薇尔莉特不是!”
副官显然已经对戴高乐高傲的发言习以为常,他默不作声地点点头,再次举起望远镜观察山坡上正与德军交火的前线部队。
被人们牵挂或怨恨着的让·戴泽南,此时已经抵达英吉利海峡的中央。他钻出船舱,对跟随他的官兵们说道:“所有想去不列颠的,用缆绳将自己的船和运送伤员的船只连起来,然后给我留一条船。”
“您准备去哪?”艾维尔斯问道。
“去敦刻尔克。他们那里肯定要从海上撤退,一条船过去,就有至少四个人有船坐。”
听到德内尔的话,二等兵菲德尔立刻举手:“我也去!”
“还有我,少校!”“也算上我吧,戴泽南。”
面对七拼八凑却斗志昂扬部下,德内尔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是点点头作为回应,接着便带着他们划着四条小舟,直奔被炮火笼罩的敦刻尔克而去。
布洛涅已经沦陷,加来也陷入了围攻,敦刻尔克已经成为了盟军整个北线被包围部队最后的港口。德内尔相信,他们的船尽管只是几条小舢板,却能发挥重大的作用。
哪怕能多拉回一个战士……
…………
等他们划到敦刻尔克的海岸边,已经是凌晨时分了。
德内尔以怀疑的目光看向岸边,由于阴雨绵绵,厚密的云层完全遮住了月光,他根本找不到任何地标,根本无从知晓他们是否已经抵达目的地。
“我们找对了吗?”玛丽少校从后面探过头。
“鬼知道,不过我们必须要登陆了,不然就得在这澡盆里漂一夜,然后后来人就可以在我们的墓碑上刻上:‘无名法国烈士,1940年5月死于伤寒’。”德内尔无情地吐槽了他们当前的处境,随后招手,示意所有人都靠岸。
船底一触滩涂,他便带领士兵们迅速找掩体以备不测。这个做法是很有道理的,因为无需多时,便有一群士兵从他们隐蔽处前面跑过。
“这个点赶路的,不可能是德军吧?”
德内尔也是这么想的,于是他更加仔细地观察了几秒,便大声对那些影子说道:“停下,你们是哪支部队的?”
“嘿,兄弟们,是法语!(英语)”
那些匆匆忙忙疲于奔命的影子停下了脚步,为首的那个缓慢地往回走了几步,用别扭的法语问道:“是我们的法国盟友吗?”
“是的,先生,我是第95摩托化步兵团的戴泽南少校。你们是哪支英军部队?”
“戴泽南战斗群的指挥官?!”
好么,以讹传讹都到这里了!
“我们来自许多支部队,但都是突围而出的加来守军,长官!”
“加来沦陷了吗?”
“即使没有,剩下的时间也可以按分钟记了!”
“谁是你们的指挥官?”
“第3装甲营的凯勒中校,长官!我这就跟您把他找来!”
————
与德国有酸菜佬的蔑称一样,法国人也有青蛙的蔑称,部分原因是法国人有食用蛙腿的风俗。
英国第3装甲营的凯勒中校是史实人物,他带领的部队是加来围攻战中为数不多从陆上突围的盟军部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