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利于宣传。”
“宣传……”德内尔一本正经的叙述让玛丽少校苦笑不得,“还有,戴泽南,现在营里所有人都叫我玛丽少校了,我是不是应该特别向大家强调一下我姓罗尚比恩,以免我阵亡后每个人都记成玛丽?”
“看来你父亲对你母亲的爱给你造成了很大的困扰。”
“是的,戴泽南,从我能说话开始,就一直被各种人称为‘玛丽小姐’,绝大多数都是嘲讽。”
“那你还不改名,真有勇气。”
玛丽笑笑,回答道:“我就属于那种人,越是受到嘲笑就越不改名。”
德内尔点头称赞道:“这种倔强很利于军旅生活,诚实的讲,我叫你玛丽没有一点嘲笑的意思,因为我的中间名也来自我的母亲。”
“我看得出来,戴泽南,诚挚和虚伪我还是分得清的。”
“那我告诉你个秘密吧。”德内尔难得露出了笑容,“其实上次大战的时候,他们都称呼我的钟中间名德内尔。只要有人叫我德内尔,我就知道他一定是我部队里的兵。”
“为什么他们这么叫?德内尔也只是个普通姓氏吧?”
“90年代的思维更保守一些,我同龄人的中间名都是很普通的‘菲利普’、‘亚德里安’这样的,冷不丁冒出来一个‘德内尔’,大家都觉得很稀罕。比我小个五六岁的那些人就什么中间名都有了,比如向你这样叫玛丽的。”
听到这话,一旁充当通讯兵的菲利普插了个嘴:“您只是不知道罢了,中校,有的男‘玛丽’跟您的年龄差不多。我的家乡就出了个名字叫玛丽的军官,甚至都不是中间名,直接名字就是玛丽。”
“好家伙,这必须得认识认识!”玛丽少校感慨道,“然后把我‘玛丽小姐’的外号让给他!”
“德国佬又来了!”正在前线巡查的费乐坦上尉气喘吁吁地跑到指挥部里,“南方和东南方均有敌情!”
“好,打退他们就吃饭!”
德军的这次进攻在12点11分的时候被瓦解,在这轮防御之后,德内尔接到了第二后备装甲师师部打来的电话:“我是巴伦戈,你们现在的情况怎么样?”
“还能勉强坚持,我一百三十多人,武器也基本完好,我打算下次战斗就自己上了。”
“用不着了,我刚收到上级的命令,你们现在撤退,我们的坦克会掩护你们。”
“撤往那里?”
“直接去敦刻尔克登船。”上校说道,“你打得不错,法加德将军特地把你调回去,快走吧!”
“是,上校,那我把电台什么的都留给您。”
“行,来一趟我的指挥所吧。”
德内尔放下电话,没有立刻将这个消息向全营剩下的一百来号人公布,这是为了防止士兵们听到这个消息立刻放松神经,导致反应能力迟缓。他只是向几个军官传达了巴伦戈的命令,随后命令他们组织撤退,他自己则抽调了一部分士兵,将电台、电话什么的全部移交给第4坦克半旅。
在指挥所的时候,他一直被人用羡慕的眼光看着,起初他以为这些人只是羡慕他能离开了,后来听到他们议论的只言片语,才知道这些人是羡慕自己的“后台”。
“朝中有人好办事啊。”巴伦戈似笑非笑地看着德内尔,“你在荷兰、比利时和布洛涅的作战如此出色,再加上峰赏识,下次见面的时候,说不定你就是我的上级了。”
这话让德内尔有些懵:“是戴高乐立下战功,把我调去当下手吗?”
巴伦戈将手上快烧到头的烟卷杵进空罐头盒里,咧着嘴笑道:“是贝当元帅,他让法加德将军想办法把你调出来,到南方组建新的部队。”
“我很抱歉,上校。”
“这有什么可抱歉的!要是别人我可能会骂两句,但是对于你而言,送你到南方一定是有利于法兰西的。”巴伦戈向德内尔伸出了手,“来日再见!”
“来日再见,上校!”
1940年5月29日下午,德内尔再次来到了浓烟蔽日的敦刻尔克——油库还在烧着,据当地排队的英军说,这浓烟成了德国轰炸地标的同时,也给遮蔽了投弹的视野,与盟军而言总归是利大于弊的。
至于法加德所说的“港口人挤人,根本上不了船”的问题,现在也解决了大半。港口中有许多被德军炸毁的船只,确实运不了多少人了,但是坦南特上校指挥英军士兵将海岸边的防波堤开辟做港口,现在那里才是撤离士兵的主要位置。
德内尔先去了一趟第16军指挥部,从那里拿了一张撤退的批条,接着便带队到防波堤西侧的沙滩上排队。
翻过防波堤的那一刻,所有人都感慨万千——汹涌的人潮,密集的舰船——壮观,太壮观了。
“历史性的一幕。”费乐坦上尉这样说道。
德内尔深以为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