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打瞌睡的罗贝尔意识到汽车又一次停了,他睁开迷离的眼睛询问自己的同伴:“又陷进去了?”
还保持着清醒的卢申科回答道:“没有,前面堵车。我们得让高级指挥员的车队先过十字路口。”
“我们什么时候能到第20歼击机团的驻地,那个……”
卢申科接上了罗贝尔的话:“切尔卡瑟。”
“对,切尔卡瑟,我们什么时候能到?”
“顺利的话,大概明天中午之前吧。”
“嗯哼。”坐在罗贝尔对面的拉帕齐尼冷漠地耸了耸肩,“所以我们还要在狭小的嘎斯汽车里渡过难忘的一夜咯?”
“别抱怨了,拉帕齐尼,我们的俄国盟友早就提醒过我们前线的条件很艰苦。”罗贝尔提醒这位家境优渥的公子哥道,“那时你可没反对。”
“但我们可都没想到情况会是这样,五个大男人挤在这么狭窄的狗窝里入睡。”
于是他身边的阿尔贝特睁开眼睛,半是玩笑半是警告地拍了拉帕齐尼肩膀一下:“放心,到时候我很愿意命令我们亲爱的拉帕齐尼飞行军士到外面去站岗。”
眼看拉帕齐尼的脸都红了,罗贝尔也不想让他过于尴尬,便出口解围道:“安全起见,我们的确需要有人值夜,我们可以确定德国佬主力肯定过不来,但没法预测德国伞兵或者特种部队的行动。”
“没错,克吕尔。”阿尔贝特立刻对自己长机的想法表示赞同。
不过卢申科却持不同意见:“我认为大可不必,罗贝尔同志。我们在晚饭前就能到奥廖尔,那里既舒适,又安全。我在那里也能再找上级确认一下,亲爱的第20歼击机团没有连夜转移到另一个机场。”
“那确实不错。”
一行人在莫斯科时间18时抵达了奥廖尔,为了让疲惫不堪的法国飞行员先住下,卢申科选择先带他们到马林科夫旅馆住下。这个旅馆的条件比茹科夫斯基学院外的旅馆要差不少,但好在交通便利,而且附近也没有什么重要目标。这意味着他们既不容易挨炸,万一遇到什么情况也容易跑路。
前台的服务员自然地履行甄别间谍的职责:“他们是些外国人吗?(俄语)”
“是的,同志。(俄语)”卢申科回答道。
“来干什么?(俄语)”
“他们是志愿者,要去前线打仗。(俄语)”
“那么,欢迎。”女服务员将证明还给了卢申科,“你们的房间在二楼。(俄语)”
卢申科将四人安顿下来,接着便要动身去找奥廖尔苏维埃,想办法联系上级,尽可能确认一下第20歼击机团的位置。
这并不是一项简单的任务,因为苏联空军并不像德国乃至法国空军那样具有相当的独立性。事实上,红空军更像是红军的附庸。
比如现在,远在莫斯科的红空军对前线的第20歼击机团乃至其上级的第17航空师都知之甚少,要想获悉这个团的准确状况,他要联系的上级并非红空军司令部,而是西南方面军的空军指挥部——他也确实从红空军那里拿到了联络西南方面军司令部的授权。
但是……西南方面军的基尔波诺斯将军和他的司令部现在基辅,如果他从奥廖尔联系不到基辅的话,他就只能带法国飞行员们先去切尔卡瑟碰碰运气。要是运气不好,他们就只能冒着被德国人炸死的危险去基辅联系方面军司令部。
当然这里还存在一个更加糟糕的情况,那就是西南方面军司令部也不知道第20歼击机团的位置。如果情况真是如此,那么卢申科就只能遗憾地带着四位外国友人返回莫斯科了——他确实没有能力在战火纷飞的战场上带着四个连俄语都不会说的法国人找到只有马克思才知道在什么地方的飞行团。
他当晚没能从奥廖尔州苏维埃那里联系到西南方面军,于是第二天,一行人就只能抱着碰运气的心态赶往切尔卡瑟。
庆幸的是,他们碰对了,第20歼击机团仍然在切尔卡瑟。
…………
“团指挥员同志,团政治委员同志,我是连指挥员、法语翻译卢申科。”卢申科分别向神态漠然的两名俄国空军军官敬礼,然后递去了红空军司令部的命令,“我奉红空军之命,带四名法国飞行员来第20歼击机团考察雅克-1型战斗机。”
两个俄国军官面无表情地起身回礼,然后袖口上有“政工袖章”的政治委员首先开口:“红空军的任务,交给勤务军官来完成,真是有趣,格奥基耶维奇同志。(俄语)”
“我是红军指挥员,政委同志。”卢申科纠正道。
“还有四个法国人,会说俄语吗?(俄语)”
团长斯达李科夫·阿列克谢·格奥基耶维奇瞥了四个法国飞行员一眼,为首的罗贝尔立刻带领下属向这位“少校”敬礼,格奥基耶维奇见状也只好回礼:“会说俄语吗,法国同志?(俄语)”
“只会一点,同志(俄语)”
“只会一点……好吧。”格奥基耶维奇不置可否地点点头,然后看向来卢申科,“我马上叫人带他们去机库,反正现在有的是没飞机的飞行员。(俄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