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是,艾克,你也是。”
伴着清晨升起的太阳,英军第185旅四千余官兵全副武装离开营地,迈着沉重的步伐向两公里外的普利茅斯军港赶去。士兵的动作很快惊动了小镇上的居民,他们几乎立刻就意识到了士兵们此行的目的地。
于是很快,士兵们行进道路的两旁便站满了前来送行的英国平民——大多数是老弱和妇孺,他们个个面容肃穆,眼中带泪,纷纷地将供应并不充裕的鸡蛋、炼乳塞给士兵们。甚至有人看着年轻士兵们的脸庞嚎啕大哭,仿佛是在送别自己的儿子。
“我感觉他们看我们的眼神,就像是在看迈入屠宰场的动物。”德内尔的副官低声嘟囔着。
紧接着,他也被塞了一个鸡蛋,一个气宇轩昂的英国老绅士悲悯地嘱咐这个年轻人:“到那边去千万小心,别想家!”
尽管氛围不那么合适,但德内尔和副官,连同前车的旅长史密斯准将都忍俊不禁了。
“谢谢,但我不会想家的,先生!”德内尔的副官大声回答,“因为我的家就在那边!”
德内尔又忍不住抬腕看了一眼手表,七点十九分,距离回家只剩二十个小时多一点点了。
…………
“既然昨天一直没有消息,那就说明应该是今晚。”
往日油滑谄媚的气质在米内的身上已经荡然无存了,取而代之的是非同一般的沉静与谨慎。他缓缓从沙发上起身,去柜子中取出了一瓶香槟和九个杯子,摆在了茶几上。
对米内的这个举动,薇尔莉特感到有些莫名其妙。
“等我等到想要的信息,咱们就一起干一杯吧,夫人。”
薇尔莉特试探道:“现在恐怕不是开香槟的时机吧?”
米内淡然作答:“我担心如果现在不喝,恐怕到明天我就没命喝了。”
这酒是非喝不成吗?
仿佛看出了薇尔莉特心中的疑惑,米内缓缓地为她解答:“这杯酒是让·穆兰出国之前寄存在我家的,当时我们约定,等战争胜利,就一块把它喝掉,但让穆兰已经无福消受了。这瓶酒可是难得的佳酿,我不想到死都在挂念它是什么味道。”
“那咱们就一起喝一杯,不过还有其他人来吗?”
米内微微颔首:“当然,我找了一群服务员来招待今晚的侵略者们和叛国贼们,他们周到的服务必将为那些家伙留下终身难忘的记忆。”
“需要我做什么?”
“养精蓄锐。”米内回答道,“你的任务不在这里,今晚宴会开始后,会有一个电话电报组织的联络员带你离席,然后你就跟着他去电话总站,用炸药把交换机炸个稀巴烂。接着你需要去下水道,保护他们切断德军所有地下电报线,迫使德军只能用无线电通讯。如果有德军佬敢到地下检修,那就一个不留,能做到吗?”
“轻轻松松。”薇尔莉特毫不犹豫地回答,“如果能给我武器就更好了。”
米内立刻从沙发下掏出一把红宝石手枪:“你把我的配枪拿走,不用担心我,今晚应该能缴获不少鲁格。”
正在此时,窗外传来了汽车引擎声。
“准是服务员到了,我们去看看。”
“嗯。”
薇尔莉特跟着米内一路下楼,米内将庭院的大门打开,便看到了一辆载着一个有近两米高的粗陋花瓶的卡车停在巷子里。司机见米内出来了,当即招呼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搬运工下车。
算上米内和薇尔莉特,四人费了不小的功夫,才将这个很不精致而且重得要命的花瓶摆到了院子中央。
“先把瓶子放倒吧。”搬运工提议道,“不然不好搞。”
“那就放倒,小心着点,千万别摔了。”
几个人再小心翼翼地将瓶子放倒,露出了带孔的瓶底。此时搬运工又开了口:“仓库钥匙给我,你们去警戒,我和司机两个人就能搞定。”
米内立刻交出了钥匙,同时招呼薇尔莉特到阁楼上去观察后街和周遭邻居,他自己则先为司机和工人支起来大遮阳伞,然后到大门望风去了。
约莫十五分钟后,搬运工道了声“完事”,便示意米内来帮忙将花瓶竖起来。薇尔莉特则继续负责警戒,她注意到,从花瓶底部的孔中伸出来两根导线,于是她立刻就明白这花瓶是做什么用的了。
“得把线藏一藏。”米内也留意到了那两根导线。
“塞到地砖缝里就行,厚地毯这么一铺,线就从下头拐进厨房,院子里谁都看不出来。”搬运工回答道,“萨伏纳里地毯厂的人应该马上就到了。”
“地毯要是烧起来可不好办。”米内闻言摇头不已。
“不会,尽管放心。”搬运工拍了拍瓶子,脸上浮现出微笑,“没那么容易引燃。”
“那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