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咚……”
赵贵脸色苍白的咽了口吐沫,看着躺在地上惨兮兮的五个大侄,喉咙憋着诸般狠话,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没见过猪肉也见过猪跑。赵贵虽说不像李有田见多识广,但能在一瞬间打倒五个手持棍棒的年轻汉子,除了武者外,谁还能做到?
薛宝玉暂时没有搭理他,而是把目光扫向李有田。
李有田如芒刺在背,他思忖些许,脸上骤然掠过一抹狠厉。
反手啪啪两声,在高福脸上扇了两巴掌,整张脸瞬间肿胀成猪头。
“当家的……”高福的妻子许氏,吓得尖叫出声。
但在李有田凶戾的目光下,又硬生生的憋了回去。
“今年的秋税,你们家加征三百文!”
“保长……”高福脸色大变。
他本就欠一屁股债,今年的税钱都不知道从哪儿筹措,再加征三百文,就真的要把他们家往绝路上逼啊。
说实话,李有田当着众人,光明正大的做出这种腐败行为,着实有点嚣张。
但他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如果不拿出一个态度,今后被一个武者惦记上,他晚上连觉都睡不安稳了。
至于高福会不会去县里告他,李有田自然是嗤之以鼻。
论功劳论地位,他为朝廷流过血,立过功,他高福一介屁民,连衙门朝哪儿开都不知道,就算真的见到县尊,告他一个刁状,他也不怕。
因为他和县尊本来就是一伙的。
县尊想要在任上安安稳稳,捞取政绩,就必须倚靠他们这些地头蛇。
再分润一些权利给他们,共同奴役底层黔首,这便是为官之道。
李有田目光忐忑的望向薛宝玉,见后者一副不置可否的样子,心头顿时一紧,连忙从兜里取出一袋银子,道:
“今日是在下唐突,这笔银子全当赔罪了,还望……薛兄海量。”
论年纪,李有田都有资格当薛宝玉的爷爷了。
然而,这個世界武道称雄,强者为尊,年龄不是问题,实力才是根本。
与一个同阶的年轻武者平辈相交,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
薛宝玉掂了掂量,估摸七八两重,直接反手塞给了张发财。
这本身就是李有田给张家的八两银子彩礼,今日也算是物归原主。
至于这桩婚事,李有田自然是想都不敢再想。
见到薛宝玉移开了目光,李有田顿时松了一口气,他朝前者施了一下礼,便踉踉跄跄的离开了西寨,暗中发誓这辈子再也不会来了。
“你……我……”赵贵觉察到那对冷厉的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顿时如坠冰窖,结结巴巴的说不出话来。
要说谁把薛宝玉得罪的最深,当属他赵贵赵保长了,他仗着自己是赵家人,这么多年嚣张惯了。
一副老子的话就是法,我说你犯罪了,你就是犯罪了。
若非薛宝玉是一位武者,换做一介底层黔首面对赵贵的压迫与污蔑,现如今怕是早已浸了猪笼,打断脊梁骨,沦为笑话了。
薛宝玉看着脸色苍白如纸的赵贵,一瞬间竟有点意兴阑珊——大丈夫不可一日无权!你不给我,那我就靠拳头要!
“我是赵家人,我们赵家也有武者……族长、族长的大公子,就是碎岳门的武师,你……”赵贵喋喋不休的搬出后台、背景。
薛宝玉冲他腰窝狠狠地踹了一脚,“别废话,前面带路。”
赵贵握着腰窝,疼的直不起腰,豆大的汗珠蹭蹭往外冒,“去……去哪儿?”
薛宝玉玩味的看着他,“自然是去能给你撑腰的地方。”
赵贵神色一滞,内心不知是高兴还是惊惧。
这小子不会胆大到,要一个人挑翻赵家吧?
那你……已有取死之道!
赵贵压下复杂的情绪,连连点头,立马殷勤的在前方指路。
……
赵家。
西寨第一大户。
光是一座宅院,就占地二十亩。
红墙绿瓦内,曲径通幽,错落有致,沿着墙角的一排排绿植枝繁叶茂。四进院落,层层递进,移步换景,大家气度彰显无遗。
到底是数十年的积累,绝非薛家这个暴发户所能比拟的。
连续穿过两个拱门,这才抵达一间堂屋。
最先跑在前面报信的赵贵,已经不见踪影。
只有堂屋内,一张雕花床上,一位身穿白色长袍的老者,神色平静的起身相迎。
薛宝玉随意的扫了一眼左右的屏风,隐约有人影闪动,他停下脚步,站在院子里,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赵延年见薛宝玉这般动作,已然明白自己做的部署被对方察觉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