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费一天多读完《米》这篇,王濛的眼神略微有些失焦。
这是个残酷到黑暗的故事。
《伏羲伏羲》是因为触碰禁忌而灰暗,《米》是纯粹的沉沦堕落。
整部没一个好人,全都是扭曲阴暗的角色。
就拿主角五龙来说,他最大的癖好,是往洞里一把一把的塞大米。
王濛都不知道该不该夸江弦天马行空。
虽然象征物晦涩、词语灰暗,但王濛又没办法否认这篇“意识流”技巧插用的绝妙。
没有人比他更懂意识流。
从建国到1978年的这几近三十年间,全中国只有一篇文章出现了对“意识流”的评介,出自“九叶派”袁可嘉之手,即《当你老了》的译者。
一直到今年,批评界才开始围绕“意识流”展开讨论。
王濛几乎可以断言,他是走在探索“意识流”最前列的中国作家,但在江弦这篇文章面前,他的“意识流”运用青涩的像个孩子。
《米》这篇实现了文体的高度成熟。
“难道我已经跟不上年轻人的脚步了?”王濛坐在椅子上,陷入深深的自我怀疑。
不知者无畏,知而深深畏。
几乎可以预见。
这篇《米》一旦问世,那毫无疑问是“东方意识流”的文学范本。
至于它的作者,人们喜欢这样称呼那种人:奠基者、开拓人物、集大成者、代表作家、开山之人、祖师爷
一句话,江弦这小子前途不可限量。
想到这里,王濛又捧起稿子,翻了几页,心底涌起一片火热。
“这样的人才应该早点吸收进队伍里!”
此刻,祖师爷正在虎坊路15号呼呼大睡。
一睡一天,课也没去上。
这倒不是睡懒觉,放到以前的时代,这叫“解毒”。
起来洗洗漱漱,看了眼时间,才三点,还来得及去左家庄吃个晚饭。
5月,天气明媚而透着一丝凉爽。
江弦下了18路,刚路过dang校门,便听见有人喊他一声。
他回过头,王濛从传达室里朝他走来,“我还说你要是再不过来,我就先回去了。”
“王濛老师。”江弦朝他打声招呼,带着些期待问道:“我那篇文章你看过了?”
“不然伱以为我为什么过来。”王濛摆摆手,示意他一块儿走走。
俩人在dang校里边溜达边聊。
“王濛老师,你觉得我那篇如何?”
“如何?”
“文学性极强,你的笔触很深,挖掘人性也很深。”王濛唏嘘着说,他至今回想想起《米》这篇,都觉得杀气腾腾,“你给我交上来了一份沉甸甸的作业!在33名学员里面,你是写的最好的。”
“您过奖了,王安忆同志的那篇文章也不错。”江弦连忙客套。
“安忆同志和你相比,还是有很长一截路要走的,相信她看过这篇以后也会认同我说的这点。”
“.”
江弦露出腼腆的表情,没接这个话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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