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硕现在回想起这段记忆有些像看小孩子玩闹般可笑,可是想起那个“年少轻狂”的自己,心中丝毫没有“后悔”两字。
毕竟,在那一刻他只记得自己唯一的名字
——中国军人。
王硕自己在回忆录里写过:
“十八岁我当海军,正经八百服兵役,为了反对帝国主义的侵略去的,不是为了分房子,升官发财,当时想的是,要么死在海战里,要么当上海军首长”
燕京大学。
刘震云刚在图书馆里读完1981年《十月》杂志的第四期上《高山下的花环》这篇文章。
73年的时候,刘震云14岁,因为身高上的优势,家长虚报了他的年龄,让他去当了兵。
一是为了吃上白馍,二是为了看姑娘。
在那个岁月,全中国最漂亮的女孩都在部队里头。
可惜等待他的只有漫天黄沙,在一堆大老爷们中间当了五年兵,78年才复员。
虽然如今的他已经是燕大大学生的身份,但仍然对自己生命中那段抹不去的岁月难以忘怀。
因而看到这篇《高山下的花环》以后,他瞬间便来了兴趣,一气儿读完。
读完以后,刘震云的泪水已然湿润了眼眶,难受了好一会儿都缓不过劲儿。
对于他来说,这篇文章里的战士,不是一个个字眼,而是一个个鲜活的生命。
读《花环》这篇,他比其他读者的感触更深,因为他的一位老战友便倒在那个地方。
他从其他战友的口中听来了战斗的场景,正如《花环》中所写的一样:
一群人围起来喝酒,嚷嚷着“烈士陵园见”,上战场前,每个人都认认真真的写遗书,战士们互相约定,如果谁死了的话,其他人一定要回去照看他的父母。
刘震云以手掩卷,想到那些可爱的人,便忍不住喉头发涩,掉下了眼泪。
老战友,多想和你再喝一杯!
过了几秒,刘震云才抑制住情绪,重新捧起《十月》这册杂志,看向头条的《花环》这篇文章。
此刻,他无比希望有更多的读者来阅读这篇。
刘震云非常理解江弦为什么会给取名叫《高山下的花环》。
听说烈士们并没有整洁的坟墓,只是草草的埋在高山脚下,立一块木头就当墓碑。
高山底下,花环簇簇。
老兵们会沉寂在山脚下,可他们曾经献出的鲜血、生命、热诚,不能被淡忘。
这是忘恩,也是背叛。
在刘震云看来,这就是《高山下的花环》这个名字的含义。
多年后,当花衰败以后,人们还会不会记得他们曾在这里献出了生命?
应该记得!
必须记得!
刘震云目光炯炯的坐在桌前,“这篇不火,天理难容!”
一晃,《高山下的花环》这篇发表过去了一个月的时间。
在去年,因为纸张的计划供应问题,《十月》还属于“限量发行”,印数逐期增加,从1980年1期的14万,提高到1980年6期的23万。
编辑部会不时地接到外地读者的来信或电话,反映当地邮局订不到《十月》,询问解决的办法。
到了今年,邮局终于取消了《十月》的限量发行,读者的订阅数量大增,今年第1期的印数就达到55万册。
《十月》的第四期发行以后,编辑们都期待着读者们的反应,更期待读者们对《高山下的花环》这篇的反馈。
在《花环》还没发表之前,就已经被圈内看过的一些编辑、作家评为了当代军旅“扛鼎之作”。
这也代表着文化界对《花环》的认可。
如今值得关注的便是《花环》在读者群体中是否会受到冷遇。
张守仁心里忐忑着,好长一段时间都没睡好觉。
好在读者们的反馈来的很快,第4期刚发行不久,出版社的收发室便开始接收寄给《十月》的“整邮袋”的读者来信。
其中光是给《高山下的花环》所写的信函有数千封。
编辑们提早便猜到《花环》会造个大卫星,但这些积极、热烈的读者反响,还是打了整个文艺组的编辑们一个始料未及。
张守仁振奋的攥紧了拳头。
“《高山下的花环》,成了!”
他这段时间承受的压力绝对是巨大的。
《花环》是一篇好,也是一篇危险的。
在发表前,他就拉着江弦说,如果收获鲜花那就给你,如果出了事情那就我担。
他是打心底给江弦承诺,愿意为他承担发表的一切后果。
但如今,全国读者们的反响前所未有的好。
可以说江弦的与冯沐的评论文章,珠联璧合,相得益彰,为《十月》造就了创刊以来前所未有过的声势。
张守仁不敢保证今后《花环》不会出事,但至少,已经有那么多的读者读过这篇了。
朝闻道夕死可矣。
他此刻多半便是这样的心境。
编辑部的编辑们,很快读了《花环》的来信,有意思的是,收到的一千多封信中,有三百多封都是投诉信,无一例外都是反映:
“改写靳开来的结局!”
面对读者们的来信,编辑们也很是无奈,只好当个趣谈。
不过问题很快就来了。
《十月》每期的印数是50万册,今年的最高销量则是65万册。
出于对江弦的信任,1981年第4期第一次的印数就是60万册。
可在上市一个半月以后,随着《高山下的花环》声势越来越大,60万册第4期就全都卖光了。
这样的销售速度,直接惊掉了《十月》编辑们的下巴。
编辑部几乎每一分钟都能收到外地读者的来信、电话,询问他们如何订购到最新一期的《十月》。
编辑部匆匆忙忙的加印,决定再版30万册。
结果谁都没有料到,印刷厂的女工闹起了情绪。
不给印了!
才发现之前定时发布设置错了。
我设置的10点55分,结果设置成第二天早上的10点55分了,莫名其妙断更了一天我自己都没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