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坤宁殿内灯火通明。王后正专注地书写着什么,而塔吉嬷嬷则站在一旁,手持扇子为她送凉。突然间,一名宫女匆匆走进殿内,向王后禀报:\王后娘娘,大王已经前往新晋美人的住处了。\
王后微微颔首,表示同意:“嗯,这些日子,凡是已满十五岁的女子,皆可安排侍奉寝宫之事。若大王未有特别指定之人,则依次轮流侍奉。而未满十五岁者,亦需登记造册,待其年满后再作安排。”言罢,王后轻轻放下手中之笔,转过身来。
岂料,一眼便瞧见塔吉嬷嬷正站在一旁,手持羽扇,轻轻为她送风纳凉。王后见状,赶忙伸手取下嬷嬷手中的扇子,关切地道:“嬷嬷,为何是你在此打扇?本宫不是早已吩咐你回去歇息吗?”
塔吉嬷嬷笑盈盈地回应道:“娘娘莫要怪罪,老奴一向劳碌惯了,实在难以闲暇下来。您整日让老奴这般静养,老奴反倒觉着浑身不自在。况且,那些粗重杂务皆已交由旁人去打理,这侍奉娘娘的差事,老奴还盼能多做些哩!”
闻得嬷嬷此言,王后心中不禁一阵感动,但又不好再强行让她歇息。她深知嬷嬷的心思,此时若继续坚持让嬷嬷休息,恐怕只会令嬷嬷认为自己已是无用之人,只能卧床等待死亡降临。于是,王后微笑着点了点头。
王后:“你伺候了本宫几十年了,本宫也早已习惯了你的存在。给本宫剥个橘子尝尝鲜儿。”
听到这话后,塔吉嬷嬷脸上露出一丝笑容,连忙应道:“哎,好嘞!能为王后效劳,这可是老奴的福分呐!”
待塔吉嬷嬷把橘子剥好递到王后手中时,王后轻轻捏起一瓣放入口中,慢慢咀嚼着,并开口说道:“嬷嬷啊,有件事儿要和你交代一下。”
塔吉嬷嬷赶忙回道:“王后您尽管吩咐便是。”
王后接着说:“那个叫罕古丽的丫头,本宫已经将她安排到昭夫人宫中去了。”
塔吉嬷嬷闻言不禁一愣,追问道:“昭夫人?怎么会安排到那里呢?”
塔吉嬷嬷满脸狐疑地看着王后,心中暗自思忖:这宫里谁不知道昭夫人就是贤妃的走狗,而自己中的毒多半与贤妃脱不了干系。如今却把罕古丽送到昭夫人那边,实在令人费解。
而自己不但曾经有意拉拢过罕古丽,甚至还承蒙她出手相助过两次性命呢!尽管这些事情从未张扬出去,但并不意味着贤妃对此毫不知情啊。毕竟以贤妃的地位和手段,若真想追查起来,简直就是易如反掌之事!
然而此刻却要将罕古丽安置于昭夫人所居宫殿之中,这不无异于直接将罕古丽拱手送至贤妃掌心吗?想到此处,她满心疑惑地望向王后。
只见王后从容淡定地说道:“嬷嬷啊,你之前试图拉拢罕古丽,可她并未应允,足见其对你心存疑虑,并无信赖可言。况且,咱们亦无从得知贤妃或是其他旁人是否已与之有所勾结呀。此番将她安顿在云和殿,一则观察贤妃究竟会如何对待她;倘若贤妃毫无动作,则表明罕古丽已然投靠贤妃一方。二则若贤妃蓄意刁难,那么不妨冷眼旁观一下,看看到底有何人会出面解救。待得确认无人施以援手之际,便是本宫出手施救之时。如此一来,届时她定会主动向本宫靠拢,无需咱们再次费力拉拢啦。”
听着王后的话,嬷嬷的心中不禁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楚。她明白,站在王后的立场,这无疑是最明智的抉择,而过去自己也一直如此替王后出谋划策。
然而,每当思绪触及到罕古丽时,一种莫名的烦闷便涌上心头,让她感到胸口发闷。尽管内心波澜起伏,但嬷嬷并未表露出来,脸上依旧挂着温和的笑容,轻声说道:“是啊,理应如此行事。唉,老奴真是年岁大了,脑筋竟这般不灵光,连这么重要的事情都给淡忘了。”
王后紧握着塔吉嬷嬷的手,语重心长地说:“嬷嬷,您并非年老昏聩,而是一生都在为本宫奔波劳碌。如今……您满心牵挂的唯有本宫一人,自然容易忽略其他。无妨,院首告诉我他寻得了新的疗法,或许能令您恢复健康。”
嬷嬷的眼眸微微泛红,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娘娘莫要这般说,老奴侍奉娘娘已有半生岁月,所做一切皆出自本心,无怨无悔。唯一的心愿便是亲眼见证娘娘平安顺遂,哪怕此刻合上双眼,老奴亦能安心离去。”
这是塔吉嬷嬷的真心话,她自小就跟着王后,每天见王后的日子比任何人都多,即便是最苦最难的时候,也都是她们两个人一起熬过来的,而现下王后也确实一切安好。
只要能将贤妃彻底击败,那么王后未来的生活便可高枕无忧了。然而此刻,她心中却对罕古丽充满了忧虑。尽管两人共同度过的时光并不长久,但从相处中,塔吉嬷嬷清楚地认识到罕古丽是一个毫无欲望、与世无争之人。
可以想象,她入宫或许也是身不由己吧。眼看着自己的生命即将走到尽头,嬷嬷心急如焚:究竟该如何报答罕古丽的救命之恩?又该怎样确保她能够在这尔虞我诈的后宫中平安无事地生存下去呢?这些问题不断萦绕在王后心头,令她彻夜难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