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看着兰笙,揣测着她说的话有几分真假。
“陛下之前问过臣,是否有心上人。臣说没有。现在想来,确实有不实之处。”兰笙看看皇帝,见他开始留心听自己说话了,觉得自己的推测得到了验证。“臣入宫时,以为会成为陛下的嫔妾,就此一生,再无他途。但是陛下圣明,竟然愿意成全臣的效忠之心,臣实在是感激万分,所以愿意为陛下效犬马之劳。近日来,臣自觉得到了陛下的信任,实在是与有荣焉。有些事也就敢于向陛下禀明了。”兰笙跪倒在地,“臣确实倾心一人,只不过那人远在他方,一度,臣以为与他此生无缘了。可是陛下的宽宏大量让臣看到了希望,臣觉得,来日方长,与他,或许有再续前缘的机会。臣身为女子,确实想要与一人结一心。所以,臣恳请陛下,切勿再臆测臣与他人交有私情。臣心中的情,都在他身上,断断不会再赋予另外的人了。”
皇帝有些震惊,虽有不出意料之感,更多的却是猝不及防之情。他望着兰笙,看着那张平静到无法形容的脸,一时语塞。
“陛下,臣的忠心已然剖白地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望陛下信我如初,我定然为陛下效力始终。”兰笙叩首在地。皇帝总是对她与邱淮的接触怨艾难平,为了安抚君心,她便搬出一尊神仙来,让皇帝认定她是有心向道之人,以后不管什么凡夫俗子,就都与她无关了,这样一说,实在是一劳永逸。兰笙颇有些自得,为自己的当机立断感到欣慰。
“……平身吧。朕没有疑心于你。朕对江嫔的疑虑不是空穴来风,她曾在朕的吃食中下药,还被朕察觉了。所以朕怀疑她。”皇帝暗暗叹息,觉得心中滞涩之意更重。
兰笙见皇帝不再追问,庆幸自己反应机敏。可是听闻江嫔曾经向皇帝下药,又令她愕然一惊。“陛下,这其中是不是有误会?江嫔她,实在不像是心怀不轨之人。”
“朕也是这样想的,所以朕并没有点破吃食里下毒的事。若她真的是遭人陷害,那幕后之人定会再寻契机,所以朕就很少去漓波宫了。可是江嫔一直安然无恙,朕不免怀疑,她到底是真的浑然无知,还是装的滴水不漏。”皇帝对江嫔是有好感的,他着实不希望江嫔是个神鬼莫测之人。
“那陛下还把望致养在她膝下?”兰笙心底发寒,虽然她相信江嫔不是坏人,可是她对于皇帝带着这种顾虑还将孩子推到江嫔身边的做法实在是不能认同。
“……这也算是朕对她的一种信任吧。”皇帝何尝不知道这么做的风险,可是身在帝王家,谁的身上又能一点儿不沾血腥气呢。“昨日去她宫里,朕倒是有了些眉目,江嫔可能确实是被人陷害了。”
“因为熏香吗?”兰笙看着皇帝低垂的眉眼,知道他不愿意再提邱望致的事,便顺势略过。
“对。她亲口说的。朕问她之前为什么熏香。她说是几个人互相匀了些香料玩的,早都忘了是些什么香了。”皇帝靠在龙椅上,闭目养神。
经皇帝一说,兰笙确实想起了这件事。那是初入宫时,大家都不熟络,于是想到一个香料的话题便说了好几天,当时是有几个人互相推荐了彼此常用的香料,连佟妃都拿了一些出来,其中就包括后来被玉桃偷用的雪璃青。
“算了,不说江嫔了。你来是为何事?”皇帝揉着额头,有些累了。
到此刻,兰笙忽然觉得自己的运势好像跑歪了。她有点儿忐忑,但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在紧张也得说了,“回禀陛下,臣有一个请求。”
“说。”皇帝嫌兰笙拖沓,语气间已显不耐。
“臣想出宫,请陛下恩准。”兰笙咬咬牙,直视着皇帝,静待天子一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