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终究是将温暖带走了。这是淮嫔醒来时心中最清楚的念头。淮嫔无法怪皇帝,因为皇帝是天子,天子行事,众生只有翘首相看的份,没有出言置喙的资格。所以,淮嫔只能恨自己不争气,不能得到皇帝的眷顾,却不能怪皇帝,不眷顾于她。
在这一刻,淮嫔突然有些羡慕溪嫔。溪嫔是皇帝的心头宠,怀有身孕后,哪怕行事上有所疏失也会得到皇帝的庇佑。皇帝对溪嫔的关怀是发自真心的,为了不让溪嫔被众人嫉妒,皇帝甚至可以远之不见。皇帝在溪嫔身上的用心才是最令人嫉妒的。
淮嫔坐在铜镜前,望着镜中素雅慵懒的女子,心生困惑。她抬手抚着自己的脸庞,看着镜中女子用同样困惑的表情望着自己,禁不住自言自语,“为何我不行呢”?淮嫔不懂,为什么皇帝可以陪伴她谈天说地,却不愿与她共度春宵?为什么皇帝要等她自己去争去抢,才会百忙中抽出一些精力匀在她的身上?难道这就是妾室的命运?是一个不受宠的妾室无法逃避的命运?
淮嫔心中有凄楚、有愤恨、有不甘,之前因为怀有身孕而忍住不发的所有不满情绪通通炸裂开来。她命人将之前给腹中孩儿准备的所有物品都整理了一遍,让人把那些东西搬到汀泷宫的院子里,点起一把火少了个干净。
看着熊熊火焰燃烧的场景,淮嫔觉得自己心里的某个地方也被点了一把火,那把火远比眼前这一团烧得还要激烈。眼前这把火烧的是死物,心里那把火烧的是魂灵。
当一切都化为灰烬后,淮嫔让人将残渣收到了一只花盆里,她吩咐宫人在花盆里种下一棵梅花,她要让自己的恼意和恨意附着在这株梅花上,让所有闻到梅花香气的人都被无妄之灾困扰。
洛嫔与敏荷来探望淮嫔时,看到的就是淮嫔抱着花盆坐在殿中目光空洞、念念有词的情景。
“姐姐抱着这盆花做什么?”洛嫔不明所以,行过礼后,自行坐在一边。
淮嫔笑得十分诡异,“这可不是一盆普通的花。这花里,有我儿子的命。”
洛嫔和敏荷相视一眼,俱是一惊。敏荷温声道,“娘娘抱了多久了?要不要把花盆放下歇一歇?”
淮嫔瞪着敏荷看了好半天,才冷声道,“原来是敏荷夫人,我当是什么人呢?怎么?不用在宫里陪你的宝贝儿子吗?”
敏荷听淮嫔的语气有些反常,这措辞造句更是有很深的敌意在其中。敏荷能够理解淮嫔心中的难过和忧伤,便当没有听懂淮嫔的讽刺。“谢娘娘惦记,致儿去画院学画了。”
听到“学画”二字,淮嫔一直扶在花盆上的手往上挪动了几分,压住了一条细细的枝杈。“是啊,皇长子要去学画了。学会画画又能如何?学会了画画便能继承大统吗?”
洛嫔蹙眉,觉得淮嫔今天很不对劲。这句话实在是有违礼制,淮嫔如此的肆无忌惮不是好的征兆。“姐姐,今日外面天气不错,风也不大,咱们出去走走吧!”
敏荷迎合道,“是啊,御花园中梅花开得正盛,淮嫔娘娘该去看看。”
“看看?看什么?看梅花?几株梅花能有什么好看?”淮嫔低头摆弄着花盆里的花枝,似乎只有手中这盆花才最值得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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