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十步之内,你没有危险,”
宇文晔一边说着,又一边将目光从那一摊血红慢慢的望向王岗寨的大门——这十几步的距离,是萧元邃早就为自己定下的生死线,因为王取易一死,也许其他人会被震吓得失去反应,但申屠泰一定会第一个暴起,为王取易复仇。
一旦他冲上来,萧元邃哪怕已经杀了王取易,也只能立刻为他陪葬。
可现在,萧元邃还活着——
所以,有人拦住申屠泰。
而这个人,有与他一战的实力,又或许,就算无法战胜他,也会让他下不了手。
这样一来,申屠泰就被暂时牵制住了。
可是,不管怎么样,这一段时间一过,跟着王取易到寨门口来迎接萧元邃的人一定已经回过神来,他们也一定会被暴怒冲昏头脑,一定会冲上来为王取易报仇。
而这个时候,萧元邃身边的人,都用来制服王取仁和他带来的人马,他自己只有孤身一人,不论如何都不可能抵挡住从寨子里冲出来的那些人马。
除非——
宇文晔慢慢的抬起头来,看向那大门后。
沉吟半晌,他轻笑了一声,再看向萧元邃的时候,萧元邃也冷笑着看向他,平静的说道:“王取易没有想到,虽然他早就一路派人监视,看我有没有带大队人马回来,但其实我的人马比我还早离开,只不过,走的并不是这条路,而是另一条路。”
“……”
“他们进入王岗寨,也不是从这道大门,而是从后山。”
宇文晔点了点头,又看向那两座高耸的箭塔,和周围那些削尖的木栅围成的高墙,然后说道:“我听说,萧公子进入王岗寨之后,曾经亲自督造了这个山寨的防御工事——原来,你从那个时候开始,就给自己留了一手。”
萧元邃道:“二公子果然一点就透。”
说着,他忽的又冷笑了一声,眼中爆出一缕冷厉的光,道:“但说实话,二公子不该到现在才想通。”
“哦?”
“毕竟,这一招就是当初在兴洛仓的时候,你用来对付我的。若非你当时神兵天降,突然从仓房杀出,我也没那么容易被逼退兴洛仓。”
宇文晔的眼神也微微一闪。
事实上,在山下的时候他就已经意识到,萧元邃可能用这个方法来拿下王岗寨,此刻再听闻,并不惊讶,只是在心中难免还是有些叹息。
他点了点头,道:“学我者生,像我者死。”
“……”
“你虽不能败中取胜,却能以败而胜——萧元邃不愧是萧元邃。”
“……”
“难怪,左珩兵败,那么多人都被清剿屠杀,唯有你,能一直活到现在,甚至,如今东山再起。”
这时,沈无峥道:“看来,就算他真的知道左公疑塚的秘密,也没有人能拿他怎么样。”
萧元邃的脸色立刻变了,道:“你说什么?”
宇文晔道:“萧公子应该还记得吧,刚刚我说了,我们本不该在这个时候上山,但我们之所以前来,是因为有一样东西落在了王岗寨,所以,要向萧公子你讨回。”
“哦?”
萧元邃微微眯起双眼:“什么东西?”
宇文晔没有立刻回答他,而是转头看了一眼,这时,沈无峥抖了抖缰绳,策马往前走了两步,道:“是左公疑塚的地图。”
这话一出,大门口的人群中顿时发出了一阵低呼。
显然,对于这个东西,这里的人并非一无所知,哪怕王取易杀了黎文鞅,但关于宝藏的事,只怕也已经随着黎文鞅的死传开了。
萧元邃的脸色更阴沉了几分。
沉默半晌,他道:“是你,把那些地图给了六弟和八弟?”
沈无峥道:“是他们从莪这里夺走的。”
萧元邃目光更冷了几分:“你是何人?”
沈无峥道:“在下沈无峥。”
“沈——无峥,”
萧元邃的神色一变,下意识的道:“你是她的,兄长?”
宇文晔的脸色沉了一下。
而沈无峥的脸色也在这个时候微微有些变化,但他并没有多说什么,只平静的道:“不管我是谁,丢了东西就该物归原主,还请萧公子将那地图送还给我。毕竟,萧公子如今不仅已经占据了东都洛阳,王岗寨更是你的囊中之物,一个左公疑塚的宝藏对你而言,应该是看不上眼的。”
……
整个王岗寨在这一刻,陷入了一种几乎死一般的安静。
宝藏两个字,好像一下子夺走了所有人的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