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王府修缮得极好,赵乾也舍得花钱。
连种花的土都能千里迢迢从蜀地运过来,给孙枕眠的工钱想必也不少。
只是盛京之中,光有钱可不行。
孙枕眠没有人脉,想在这儿站稳脚跟太难了。
况且入了信王府,便算是府中下人了,焉有另起炉灶的道理?
“关二小姐不必担忧,我虽帮王府中照料峨眉姜花,却并非信王府下人,而是挂名在庄上当花匠。那日信王府管家前来寻花匠时,老板恰好知道我从蜀地来,这才推荐我去的。”
关月稍显惊讶,倒是没料到还能如此。
“王爷就没直接把你要去?”
不过是赵乾开开口的事,庄上焉敢阻拦?
只怕愿意敲锣打鼓将孙枕眠送去。
孙枕眠笑道,“王爷确有此意,不过我拒绝了。”
“他不恼?”
“我有真本事,他又恰好需要,所以他不会杀我。王爷那样的大人物,想必是看惯了旁人对他卑躬屈膝,保持自己的态度,有时反而更能戳中他的心。”
他足够谦逊,但又不至于太卑微。
面对大人物,一味顺从不一定是最好的选择。
拉扯之法方能取得利益最大化。
关月重新添了杯茶,深思微转,“你就这么自信能猜中他的心思,不怕一朝算错,满盘皆输?”
“我两袖空空,除了这条命以外,没什么可失去的,即便是输了,能与这种人周旋一番,也算是另一种形式的所得。”
关月撩起眼皮,定定地看他。
温和圆滑的外表之下,又是个疯的。
孙枕眠见她迟迟未来口,笑道,“关二小姐不信我?”
“我从不看人说了什么,只看他怎么做。”
“明白,”他点点头,“我会让关二小姐看到我的诚意。”
孙枕眠并不打算逗留,起身要走。
关月突然又叫住了他,“你为什么选我?”
“因为您是个聪明人,恰好,我也是。”
孙枕眠笑了笑,拱手之后便离开了茶馆,连下半场的演出都不再看了。
迎香默默站在旁边,听了半晌,“小姐,他说的话能信吗?”
“信三分就好了。”关月淡淡道。
此人比自己想象中还要聪明狡诈,打起交道来颇费心神。
谁知道他是不是个两头吃的人呢?
关子瑶更衣回来,上楼时,恰好碰到孙枕眠离开。
她盯着对方的背影看了半晌,“他,他……”
“在信王府做工,特意过来感谢我上次随口提起王府缺蜀地花匠之事。”
关子瑶眉头拢起,“从裴府换到信王手下办事,岂不是刚出狼穴又入了虎口?”
虽说王府给钱大方,但也得有命拿才是。
他是怎么想的,竟为了银子连命都系在了绳上。
关月笑了笑,“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要求安稳,又要求小富,就必须做点冒险的事。
先险而后安。
“坐下吧,”关月指着窗外,“快开始了。”
……
两人昨夜回府时已经很晚了,关月睡到午时才起身。
下午看了会儿书,又混混沌沌地睡了过去,将近傍晚时分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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