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差各司其职,从府中压着一拨又一拨的人离开。
闹哄哄的庭院逐渐安静下来,阿坚这才得以全心全意地将目光放在玉娘身上。
“玉娘。”
“坚哥!”
两人拥在一处,抱得紧紧的,不忍松开。
他们本该是一对平平淡淡又自觉圆满的小夫妻,却因为权贵隔断了许多岁月。
“玉娘,你放心,以后不会有人能抢走你了,我们再也不会分开了。”
阿坚说话时,声音微微颤抖,难掩激动。
而玉娘听完,面色却流露出一丝痛楚。
阿坚觉得有些不对,放开她,却见她面色微微泛白,体力似有不支地往地上滑落。
“玉娘,你怎么了?”
“坚哥,我可能……不行了。”
赵乾给药的时间算得很准,药效发作的时间也很准。
刚好够两人倾诉衷肠,却再无更多时日。
方才阿坚处理事情时,玉娘心尖跳动就有些不对,五脏六腑也开始犯痛,只是一直强撑着,没有表现出来。
她想多看一眼意气风发、指挥调度的阿坚。
想牢牢记住他的样子。
“不会的,”阿坚飞快打断她的话,“我现在抱你出去,我们去找大夫!”
说着,便抱她起身。
颠簸之中,玉娘哇得一声吐出一口黑血来。
“坚哥,别折腾的,”玉娘拽着他的衣袖,“最后……一点时间,我想跟你说说话。”
赵乾不会给她留活路,她不想在奔波中死去。
阿坚一滴清泪落下,寻了台阶,坐下后将她拥在怀里。
“对不起,对不起,”他嘴里一个劲儿地道歉,“我应该再早些来的,对不起。”
若他能再快一些,再早一步,结果是不是会不一样?
玉娘扯出一个笑,眼底逐渐蓄上泪水,盈盈洒洒。
她摇了摇头,“没用的。”
信王没有打算放过她,早或晚,她都难逃一死。
“玉娘……”
“你别怪自己,”玉娘靠在他怀里,一如以往的温柔,“你也别怪关二小姐,她已经尽力保全我了。”
若是明枪,关月兴许还能阻止,下毒一事防不胜防,谁也料想不到。
“我知道。”阿坚声音微微颤抖着。
若不是关月,他和玉娘难有再见之日。
信王之所以留玉娘,无非是心中仍有怀疑,觉得她还有利用或者玩耍的价值。
否则,只怕早就同其他的侍妾一样,在某个寻常的深夜,被悄无声息地从后门抬走,丢入乱葬岗中,被野狗野狼啃食掉。
“玉娘,你是不是很痛啊?”阿坚抚着她的脸,替她擦去嘴角的血。
玉娘摇了摇头,只说道,“坚哥,你穿这身衣裳,真好看。”
玉娘靠在他怀里,嗅着他衣裳上的气息,扬起嘴角,“比我想象中更加好看。”
夜深人静时,她曾无数次幻想,阿坚会穿着一身官服,前来王府接她回家。
如今,她也算梦想成真了。
“玉娘……”阿坚哽咽着,说不出话。
泪水从眼角落下,滴在玉娘脸上。
玉娘无声默泪,却抬手替他拭去泪痕,“别哭,咱们新官上任的何大人不能哭。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