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的下午,小海恩斯准备好马车,带着肖恩向费城郊外开去。
九月的天气总是适合出行的,太阳透过泛黄的叶子漏下来的光温和地就像是情人抚上脸颊的手,偶尔一阵风吹过,清凉的体感又好似情人把手伸向了别处。
马车不知道是小海恩斯从哪里搞到的,是个货运的平板车,车的后斗里堆满了草料。
肖恩躺在堆满草料的车斗里,在颠簸之中睡了一个好觉。再次醒来,太阳已经到西边去了。肖恩伸了伸懒腰,看着越来越荒凉的道路,用可疑地目光看向了小海恩斯。
小海恩斯哪里不知道肖恩的意思,不慌不忙吞下嘴里的饼干解释道:“我认识一个和你一样倒卖铁路物资的老头,伊尔·鲁普,老伊尔沾了他女儿的光,做了郊区的加水站看守。火车经过这里必定会停下加水,到时候......”虽然肖恩听着斯宾说的所谓“和他一样倒卖物资”有些刺耳,但小海恩斯解释着这个计划,也让肖恩稍稍安心。
吵闹之间又乘车疾行一个小时,一座不起眼的木头小房子出现在肖恩面前,在房子的旁边有一個水塔,这就是郊外的加水站了。
加水站一面靠着铁轨,另一面则是背靠着山崖,前面不到一英里有座小山,铁轨并没有给小山让路,而是从小山中间掏了一座隧道,铁路就从小山之间穿行而过了。
小海恩斯刚停下马车,一个胡子拉碴的老头就闻声探出了脑袋。看到是熟人过来,他又将头伸了回去,不多一会儿,一个穿着牛仔裤,黑灰色西服的老男人从加水站走了出来。
肖恩走近一看,原来不是什么黑灰色的西服,只是不知道原本是什么颜色的工装衣从未洗过,已经被穿成了黑灰色。
那这个邋遢的老头就是小海恩斯口中的老伊尔了。
老伊尔跟小海恩斯要了一支烟,就着香烟与他寒暄了一会儿,就把肖恩也迎进了加水站。其实加水站也是老伊尔的宿舍。
最里面是一张比老头还要肮脏的单人床,上面堆着一张被油污蹭得锃光瓦亮的毛毯。毛毯硬得快要支楞起来了。
在床的一边放着一个小小的床头柜,上面凌乱地扔着着烟盒和酒瓶,酒瓶上插着一根低矮的蜡烛。从酒瓶上附着的蜡油和污物可以看出这不是个临时替代品,这酒瓶就是他的烛台。
一张小方桌在门口放着,上面还铺着一张桌布,桌布也看不出是什么颜色了。反正肖恩无法想象如果在这里吃饭会是个什么味道。
“男人的单身宿舍,或者说单身男人的宿舍,反正都没什么区别。你以后也一样,肖恩。”小海恩斯拍了拍肖恩的肩膀嬉皮笑脸。
老伊尔还一个劲地把人往里迎呢,小海恩斯赶忙谢绝,就在外面谈事情就好。他又给老伊尔递上一根烟,把肖恩的诉求告诉了伊尔。
其实不用再说,当小海恩斯将人领过来的时候,老伊尔就知道是什么事儿了。
“五十美金给你搞定一切,小海恩斯,你是知道我的,我办事比任何人都要靠谱。连价格都是这么靠谱。”
老伊尔口中吐出一口烟气,斜眼瞥着肖恩,一副吃定他的样子。
肖恩刚要开口,衣角就被小海恩斯轻轻拉住,“老伊尔你的价格也太黑了!张口就来啊?你一个月有没有五十美金的薪水?按你这样的要法,一个月不就得一千五百美金,一年就一万八千美金?比你的‘好女婿’能干多了!他能不能赚你的一个零头啊?”
老伊尔听到“好女婿”之后皱了皱眉头,辩解道:“又不是每天都有这样的好事!你以为这是我一个人的吗?司机、司炉、货仓看守哪个不要钱?确实有人比我更便宜,但你能保证不会被中途赶下车吗?”
“我不管那么多,老伊尔,怎么摆平他们是你的事。看在我们这么多年吃喝嫖赌的份上,伱应该给个友情价!十美金。”
“嗤,如果你是来给我开心的,我承认你做到了!十美金都不够我买酒的,既然是多年的朋友,你就不能出这么低的价来羞辱我。朋友归朋友,生意归生意!”老伊尔使出一招如封似闭,将小海恩斯的话全封了回去,还给出了亚美利加最经典的话语,他把价格咬的很死,“我能保证他完好无损地到达目的地,那它就值这个价。”
唇枪舌剑一番过后,价格竟然一分没降。肖恩对伊尔这条老狗真是叹为观止。
“伊尔先生,我看你这生活条件,一定把最好的东西留给你女儿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