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已经过去三个月,黄才月看着盆里成堆的衣裳,心想这种日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这三个月,她就像木头人一样,每天吃着同样的馒头稀饭、重复同样的苦活累活。而相比之下,劳累已经算不上什么,凤蝶的虐待才是她真正害怕的。
黄才月原本以为自己只要把凤蝶伺候好了,那些打骂就会减少一点,哪儿知道凤蝶存心跟自己过不去,无论有多小心多谨慎,凤蝶总是能挑出毛病。而每当她挑出一点毛病,对黄才月来说就意味着一顿打骂。
相对而言,“妈妈”对待黄才月就要好得多,虽然她也总是对黄才月诸多不满,但她多是停留在言语上,很少有动手的时候。用“妈妈”自己的话来说,这么好一副挣钱的坯子,打坏了可就不值当了。
不过,这三个月对黄才月也不是一点好处都没有。
这上百天以来,黄才月天天都需要洗一大堆衣裳,除此之外,还有很多其他活儿要干,结果不知不觉的,黄才月发现自己手臂上的肉硬锵起来,也不再像刚开始那样觉得疲惫了。
另外,她和姐姐们的关系越来越好,也和接凤蝶的官差熟识起来。
不仅如此,因为帮着姐姐们藏钱以及很用心帮她们买东西的缘故,姐姐们每次都会给她一两个子儿作为答谢,所以渐渐的,黄才月也开始有了一点儿“积蓄”,只不过这点积蓄在外面也就只能吃一两碗面条而已。不过不管怎样,这对黄才月来说都是希望。
只是她抽空练的拳脚功夫,练来练去始终就是那几招,虽然这几招她已经能融会贯通,却难免有些无聊。
今天,又是凤蝶出门的日子,黄才月略微有些兴奋。
这段日子以来,或许是看在黄才月被凤蝶欺负得太可怜,两位接送凤蝶的官差对她的态度好了许多,也愿意跟她多说几句话,并且晚上无聊的时候,还会破例让黄才月出去透透风。
有的时候两位官差等候得实在无聊,就会要来一小碟花生米、二三两小酒来打发时间。而他们一喝起酒来,话自然也就变得多了。
每每这种时候,黄才月就会假装趴在桌子上睡觉,而暗地里,她则将耳朵竖起来,仔细听着官差们的一字一句。
官差们聊的话题并不多,无非就是女人、赌钱、喝酒之类的,不过他们说得高兴时,时不时也会说一说衙门里的事情。
比如黄才月现在最关心的,县太爷老婆似乎对县太爷越来越不放心,听两位官差说,这位母老虎已经明里暗里好几次找过县太爷的麻烦。
晚饭过后,官差赶着骡车如约而至,黄才月不等吩咐,便早早的在后院门口恭候着凤蝶。
看见凤蝶出现在后院门口后,黄才月马上从骡车上取下小板凳,放在地上给凤蝶上车用。凤蝶斜着眼看了黄才月半晌,始终没能说出话来。
一路颠簸,骡车很快来到小酒馆,众人轻车熟路,马上各就各位去了各自应去的地方。
这个时候是黄才月最喜欢的时间——两位官差自顾自地喝酒,掌柜的烧上热水后就休息了,而凤蝶则在楼上伺候县太爷,没有任何人管着黄才月。
跟往常一样,黄才月跑到官差旁边主动给他们斟酒,这样做的好处有三点:第一,她可以蹭着吃点好吃的;第二,可以听听他们说什么,或者打听点儿事情;第三,如果他们的话题没什么好听的,那么黄才月就可以趁他们喝得高兴时请求出去走走。
像是今天,黄才月站在旁边听来听去,只是听见他们不停地聊女人。原本她是想过一会儿就出去的,可是她忽然听见东子说县太爷的岳父要过六十大寿,而且就是近几天的事情,于是黄才月马上来了兴趣,一字不落地听起来。
东子说:“二哥,咱县太爷岳父过六十大寿,你想好送什么没?”
二哥一杯酒下肚,满不在乎地笑道:“咋的,你还打算准备一份好礼,然后让县太爷给你升个捕头干干?”
“那可不!咱县太爷吃的就是这一套,准备一份儿稍微亮眼的礼物,说不定县太爷一高兴,还真就给我一个捕头呢!”
“哈哈哈哈,你呀,还是嫩了点儿。你能送什么好礼?你的好礼能好过主簿大人?能好过那些乡绅?我跟你说,像这种大场面,咱们就是个充数的,你送不送礼人家县太爷根本不在乎,他也没空去计较,明白吗?”
东子有些泄气,沮丧道:“说得也是,咱们掏空老本儿也比不过人家拔根毫毛。”
“嗯,这话算是说到点儿上了。不过呢,礼金咱们多少还是交点儿,多少也能凑过去吃顿好的不是?我听说了,宴席可是母老虎亲自操办,到时候少不了山珍海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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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咋知道的?”
“是主簿大人告诉我的,他说让我把这骡车的顶棚给撤了,后天一早给送去县太爷府上,还说没有县太爷夫人的准许,谁都不能征用。”
“这跟操办宴席有啥关系?说不定母老虎只是用来接送亲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