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鸿看着久久不曾插话的太后,隐隐也猜到了一些东西。
景帝、武帝。
文帝、景帝。
究竟哪一个组合更像仁宗和新帝,各有各的看法,似是而非。
他也不管曹太后的情况,静静的诉说起来。
“窦太后摄政而不懂政,致使大汉国力骤降,偏偏景帝威望浅薄,目无根基,无法争权。
直至窦太后晚年,交权之时竟也逼景帝传位刘武,差点致使汉武帝刘彻就此陨落,默默无闻。”
他这话不仅仅是说给曹太后听的,也是说给朝堂群臣听的。
相比于前世的宋朝,如今的大周朝明显血气更足,文人也不乏杀气,更有进取之心。
如此,改革的阻力倒是没那么难,拾取燕云十六州更是如探囊取物。
“那你为何又视窦太后为贤太后?”
楚鸿一直说的都是窦太后的问题,可从没说为什么将窦太后视为贤后。
楚鸿当即抬了抬眉头,望向帘幕之后。
不是因为问题。
而是,语气!
曹太后的语气,明显没有那么强烈,胜负欲也没那么夸张了。
楚鸿当即隐晦的望向舅舅,赵宗全当即微微点头。
待会儿诚意给足,看太后的态度。
自此,要么正式背道而驰,要么权势安稳交接。
楚鸿稍微收敛了语气,也不再那么强势,“窦太后,上承汉文帝,诞子汉景帝,以有文景之治,此为千古功绩。然,窦太后晚年强行掌权,以孝道压制景帝,更替武帝。
一时之间,影响三位贤帝,迫害之广,无出其右。若窦太后早年安生,中年抚养景帝,晚年不干涉景帝立储,则惠及三位贤帝,千古一后,谁能相争?
可惜,一念之差,千古错事。功绩固然有之,迫害却又无法忽视。因此,臣奏疏上谈及古今太后时,稍有责贬。”
“即便如此,窦太后的功德也值得千古传颂。可是明肃太后欲摄政,处处以为效仿窦太后,美其名曰:垂帘听政。
殊不知效仿的仅仅是晚年祸害一朝的毒太后,而非早年温良娴雅的国母。以我直言,以窦太后晚年之霍乱,犹有上承文帝,下启景帝之功绩。
明肃太后,不如窦太后远甚!”
楚鸿越说,帘幕后身影的存在感仿若就降低一分。
甚至,那位已然不再提问。
说的是明肃太后,可究竟说的是谁,自己心里清楚。
毕竟,明肃太后可没有垂帘听政这个环节,人家是摄政。
楚鸿也不管这些,紧接着自顾自的说,“大周朝数十年休养生息,也将养了无数的小官小吏,吃空饷的事情更是司空见惯。
这样的场景,明肃太后一点也不察觉,犹自推行旧政,目如失明,有和没有都一样。明肃太后既然不能察觉,当今陛下能!人人皆畏惧明肃太后之威望,不敢直言。
他人不言,我独言之。九泉之下,明肃太后听闻,也自当清醒耳目。当今之政,需改之!”
楚鸿一边说着,曹太后的眉头一边皱着。
一边皱,却又一边舒展。
“仁宗皇帝养望数十年,仁慈之名天下尽知,晚年却因无子嗣而惶恐。
如今,我若不言,煌煌史册自有后人言说。先帝,也当欣慰!”
“太后既然问了,那便请太后将我的这些话传给明肃太后和先帝。他人不言,我独言之。何为影射?”
“我独言之,有人反而驳之。那个人,是不是想让先帝留骂名于万世?
君权相交,本为和平过渡,有人争权,是不是想让后世言说,谈及先帝无子嗣之罪名,千秋万代?”
“独你一人是忠臣、良臣、贤臣?”
口口声声那个人,没有明指,可这和明指也差不了多少。
骂得实在有点狠,曹太后平淡的语气里有些不平静。
谈及仁宗皇帝的事情,也让曹太后连连侧目。
先帝吗?
“先帝之时,我是宠臣、忠臣。陛下治世,我是忠臣、良臣,若是托大,日后或可让世人称一句贤臣。但今日,我是直臣。”
“毫不避讳的谈及先帝和明肃太后,无父无君的直臣?”
太后冷哼一声,她今天算是见识了文人的谩骂。
“太后,能否让人将我的话在先帝墓前诉说?”
楚鸿哈哈一笑,也不再争辩,从御赐的座位上缓缓起身。
“微臣出身贫寒,如今二十八岁便已然入阁,拜文渊阁大学士。谈及古今,天底下升官有我快的也没有几个。
小时候,天寒地冻,父亲楚瑜每次看到的那僵硬的捧着书的手,便心疼不已。大周朝文治昌盛,子凤心里也着实向往文人盛世。
先帝治世,数十年太平,方有子凤这样的读书人安静读书的日子。等到子凤进士及第,更是先帝亲自将子凤点为状元郎。”
曹太后在帘幕后微微点头,当年先帝在世,的确是相当恩宠韩章和楚鸿这一对师徒。
可惜,这两人和新帝牵连甚深。
要是换一个新帝,这两人至少是个中立的态度。
楚鸿犹自诉说:“此后,先帝荣宠,两年一小升,三年一大升,就连当初杭州外放的时候,先帝也亲自许诺我天下州郡任选。
这样的恩德,子凤万万不敢忘怀。陛下为子凤的舅舅,先帝为子凤的恩人,两者均是让子凤感激涕零。
然,当今天下,西夏养兵数十载,燕云十六州千古奇耻大辱,文人志士莫不关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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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帝养民数十载,陛下宏图大志,可立千古奇功。
仰赖先帝,大周,输得起,也不怕输!”
楚鸿微微转身,望向文武诸般臣子,“当今之世,武有英国公老将军经验丰富,统帅千军。副都指挥使顾廷烨敢打敢杀。文官亦不乏果决之辈,乃是收复燕云,血洗奇耻的大好时机。”
“太后曾问微臣,太后是君还是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