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云天同学谈了领导者的职责,那么接下来我们要讨论的是,如何保证领导者履行这些职责。”
姜望环顾场中的众位同学,最终将目光再次停留在云天身上。
“云天同学,你刚才说人心本善,人性有恶,说的非常好,人人生来都有恻隐之心,也有声色犬马之欲,那么请你告诉我,历史上大多数领导者是什么样的?”
“纵观乾阳国的历史,明君圣主有如凤毛麟角,暴君昏君胜似黄河之沙,大多数领导者都是只顾自己的私利,骄奢淫逸,巧取豪夺,奴役百姓,视民众如草芥,肆意盘剥,予取予夺。”
“是的,从历史上来看,的确如你所说,那么,怎样才能让领导者成为一个称职的人呢?”
“我不知道,也许永远不可能。”
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智也。
云天非常坦诚,对于自己不了解的知识,他从不卖弄。
“那么,我来为大家讲个故事,一个猴子摘玉米的故事。”
姜望在讲台上缓缓踱步,声音抑扬顿挫,穿透力极强。
“山上有一只猴子,他下山去觅食,路过一片花生地,长势十分茂盛,猴子拔起一棵花生吃到嘴里,花生的味道很不错,猴子很高兴。”
“猴子继续往前走,路过一片玉米地,猴子掰下一瓣玉米,金黄色的嫩玉米香甜可口,猴子十分开心。”
“它又路过一片西瓜地,碧绿的西瓜个个浑圆饱满,猴子扔了玉米,摘下一颗大西瓜,高高兴兴的回到山上。”
“花生、玉米、西瓜,都是猴子所喜欢的东西,但它只能带上一个,所以他最终选择了最大的西瓜。”
“这个故事告诉我们什么道理?”
姜望看着云天。
“这个故事告诉我们,当两个欲望不能被同时满足时,人们会抛弃那个小的,而追求那个大的。”
“鱼,人所欲也,熊掌,亦乃人所欲也,鱼和熊掌不可兼得,舍鱼而取熊掌者也。因为熊掌比鱼更难得,更珍贵,所以人们愿意为了熊掌放弃鱼。”
“说的非常好。”
姜望脸上露出赞许的目光。
“那么,既然人都是趋利避害的,所以若想让人放弃一些欲望,必须要满足他更大的欲望才行,是这个道理吗?”
“是的,太玄真人您说的很对。”
同学们都异口同声的说。
“凡人都恶死而乐生,好德而归利,我们修仙者求的便是长生,没有人愿意死亡,每个人都喜欢美好的德行,但更向往实际的利益。所以要让人们抛弃一些物欲,必须要使他对道德的爱超过物欲才行。”
“生,固我所欲也,义,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兼得,舍生而取义者也。当一个人对义的向往超过了对生的渴望,他才能够做到舍生取义,反之则断然不能。”
“君王同所有民众一样,也是一个凡人,喜欢各种各样的享受,喜欢美女,喜欢子嗣,喜欢金银,喜欢骏马,喜欢牲畜,喜欢田地,声色犬马,纸醉金迷,这些是人人都喜欢的生活。”
“君王为了满足自身的这些欲望和享受,就要盘剥民众,压榨百姓,而人们为了这些欲望,也会勾心斗角,互相竞逐,这些欲望是天生的,想要从人心中剔除这些欲望,是很难办到的,注定徒劳无功。”
“但这些欲望和享受是有期限的,所以自古以来君王们都渴求长生,希望永远的享受下去。”
“如果求长生而不得,那就在有生之年尽自己所能,把该享受的东西都享受一遍,好让自己没有白活。”
“如果人的生命仅局限于今生,没有来世,那么所有人都会尽情的享乐,毫无顾忌的作恶,因为没有来世,便没有赏善罚恶,自然便没有任何顾忌,更谈不上什么空洞的道德。”
“所以道德存在的前提是什么?”
姜望看向台下的同学。
“是来世,是赏善罚恶。”
云天说道。
“没错,正是来世。因为有了来世,所以人们才愿意放弃一些欲望,而去追求道德,因为道德可以在来世赏善罚恶时有利于他,而君王也会实行仁政,为自己积攒功德,以求来世审判时有利于自身。”
“若要人们相信来世,首先便需要他们有信仰。”
“否则来世由谁掌控,又由谁来赏善罚恶?”
“所以,信仰才是约束君王的最好方法。”
“君王若是有了信仰,相信有比他更大更高的天帝存在,在监查他的行为,记录他的善恶,将来还要以此来拿问他,那么君王就不敢为非作歹,不敢无所顾忌,做事就有底线。”
“反之,君王若没有信仰,不相信有天帝,不相信有来世,不相信有审判,他自然便可以为所欲为,无恶不作,丝毫不忌惮任何力量。”
“所以,只有君王对来世的渴望超过了今生,他才能成为一位仁君,这就叫发之以其阴,会之以其阳,从人们内心的渴望出发,最终将他们引向道德。”
“我们修仙者也是一样的,仙宗一直强调要敬天,要积攒功德,功德拨转气运,气运带来机缘。正是基于这些,我们才发展成了如今公平正义、人人平等、人人幸福的乾阳国。”
“否则的话,以仙宗真人们的法力境界,何如将大家都收进“万魂幡”之中供其驱使,将乾阳国所有人都变成仙宗的奴隶?”
“但因为仙宗信仰天帝,笃信来世,所以得道真人们才要行善,才要做好事,才要善待民众,这就是“敬天”的意义所在。”
“因为真正能够监督约束君王的力量,唯有上天。”
姜望站在台上,右手食指伸出,向着天上指了指。
“我们监督君王的方法有三种,大家知道是哪三种吗?”
云天举起了手。
“我知道,一共是上中下三层监督。”
“下层监督便是民众的监督,也就是民议大会和舆论,这种监督由于手中不掌握力量,所以对君王很难构成实质性威胁。”
“中层监督是同级监督和自我监督,而同级监督其实就是自我监督,只有当君王乐意的时候,同级才能监督他,在君王不乐意的时候,同级不可能监督他,在历史上的大多数时候,“御史台”都相当于聋子的耳朵,是个摆设。有时还会变成君王手中的一把刀,用来清除异己,扫平障碍,所以没什么意义。”
“而自我监督就是曾子的那句话,吾日三省吾身,为人谋而不忠乎?与朋友交而不信乎?传不习乎?”
“但实际上大多数人每天三省吾身的是,今日吃好了没?玩好了没?有谁让我不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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