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随着舒妃进入灵堂,毫无差错地完成吊唁,又跟在她身旁井井有条地帮忙,言谈举止大方得体,与方才笑起来活泼的样子倒是大相径庭。
毕竟与封斩夜是未来夺嫡的关系,顾青芝并没期望封玉寒能真正把他刚才对自己说的话放在心上,直到足足七八个暖炉齐齐摆在屋里,她才颇有些惊诧。
原来舒妃昨日说他如今正兄弟情重,并不只是找借口而已。
直到日落黄昏,灵堂内都没见到豫帝和邹皇后的身影,想来他们也是不可能再愿意看封斩夜一眼,自然也全然忽略了这场丧仪。
林家人守在灵堂之前,哭肿了眼睛,惠妃虽算作是废妃,可静安伯林岳弘好歹也是朝中老臣。
皇帝不来,还算事出有因,而皇后作为后宫之主也不露面,恐怕是根本不想给他们留下任何颜面,只是若是传出去倒也有失体面。
傍晚时分,门外才齐齐传来跪拜之声,是太子封临渊前来吊唁。
他看起来十八九岁的年纪,已然是成年男子的模样,生得高挑英武,剑眉星目,气度非凡。
他先是朝着封斩夜这边看过来,将他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番,却并未走近,转而行过吊唁之礼,站在灵堂正中与静安伯一家说话。
“母后她自从昨日被三弟气着,回宫就头风发作,卧床不起,今日实难来主持大局,这才托舒妃娘娘主理此事。”
“母后虽心寒,却也始终留有一分挂念,这才命我前来,对林大人一家聊表慰藉。”
舒妃和林岳弘听着他的话随声附和,过了半晌,他似是才看见封斩夜所在的屋子,此时才抬脚朝这边走来。
“太子殿下留步,三殿下在屋中守灵,您身份尊贵,还是不要过去为好。”舒妃看他意味不明,怕再生事端,赶忙劝阻。
谁知封临渊却笑起来:“不妨事,本宫不信煞气之言,端王这次出宫后我只怕很难再与他相见,还是想去看看他。”
他走到屋前,此时封斩夜正跪在门前,太子居高临下地望着他,如同屋中的人在向他行跪拜之礼一样。
待看清他的表情时,封临渊先是露出一丝惊异,而后很快便换上似笑非笑的神色。
“本想着三弟独自躲在此处哭泣,想来安慰你,看到你没事,本宫这做哥哥的也就心安了。”
封斩夜听到声音略略抬眼,看清站在门外的是谁,微微开口。
“出去。”
顾青芝愣了一下,抬起头,这还是他从昨晚到现在为止说的第一句话。
封临渊似乎明显没料到他会是这样的反应,怔了片刻随即笑道:“看来三弟还是不怎么喜欢我。”
转而随手点指了一下,看着从屋里飘出的白气意味深长地对舒妃道:“三弟体弱,恐怕这许多暖炉点在屋中以他的身子消受不起,到时再闷着可不行,还是拿走些为好。”
舒妃一看便知,这肯定是封玉寒干的事情。
在屋中点这么多暖炉本没什么,其他畏寒的妃嫔宫里比这还多的比比皆是,可在封临渊的提醒之下,舒妃还是想起这样的确不合宫中规制。
她垂眸作揖道:“太子殿下细心,是妾身的疏忽,稍后就差人将三殿下屋中多余的暖炉撤出来。”
封临渊点点头:“既然三弟不喜我在这便罢了,本宫本该多呆一阵,帮着舒妃娘娘打理丧仪,只是还有些棘手的政务要处理,还望娘娘和林大人见谅。”
说完他便松下笑容,头也不回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