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梦神泽

九、夜逃

她觉得自己于男女之事已经够迟钝的了,没想到这世上竟还有比她更不开窍的。

但鹤青对夜漓,倒像是很感兴趣似的,他最近时常用一种异样的眼神打量她,看得她是脊背发凉,还总是有意无意地打听她的过往。

想到此处夜漓不禁打了个冷战,耸耸肩,心想,难不成此人...有断袖之癖?这么一想,她又忍不住哆嗦了几下,把自己这个念头吓了回去。

“咳咳,”夜漓轻咳两声,定了定神:“娘子可要想好了,若你真有意鹤少侠,今晚可是你最后的机会,如果再不表明心迹,等他回了仙门,再见一面可就难了。”

“可是…”李媛拿不定主意,踌躇不前。

此时的夜漓已是半醉半醒,吃饱喝足,拍着胸脯,含混不清地说:“你,你放心,嗝...今,今天晚上,我,我陪你,等他回来,咱们就跟他说清楚,必,必须说清楚!”

她给李媛倒了一杯酒,又给自己满上,说:“嗝...这俗话说得好,这男追女隔层山,女追男隔层纱…嗝…”

“谁规定这女子不能追求男子的?来,喝!把这杯干了,壮壮胆!”夜漓拉着李媛陪她喝酒。

好在鹤青回来得并不晚,不然李媛肯定要被她灌醉了。

月上中天,鹤青推门进来了,见李媛坐在石桌边上,微醺的脸上泛着红晕,夜漓则东倒西歪地趴在桌子上,他略一迟疑,接着径直走到她们面前,还没等李媛说上话,鹤青先开口对夜漓说:“回房吧,我有话对你说。”

“啊?”夜漓喝醉了,声音特别大,尾音拖得老长,晕乎乎地指着自己:“我?”

“对,你。”鹤青简略地说。

一瞬间,夜漓也忘了要帮李媛向鹤青表明心迹的事,迷迷糊糊地就跟鹤青回了房。

夜漓开门,看到鹤青端坐在床边上,神情严肃,也没在意,几碗黄汤下肚,想起李媛那满面怀春的小模样,贼兮兮一笑,忍不住就想调侃鹤青几句,又想试试鹤青是不是真的喜欢男人,于是故意“哎哟”了一声,假装一个趔趄,扑到他身上,两只手不安分地摸索着,弄得鹤青满脸通红。

“你,你干什么?”鹤青想把她推开,无奈夜漓就像牛皮糖一样,软绵绵地贴在他身上,甩也甩不掉。

夜漓耍无赖的本事可谓无师自通,就跟天生的一样,如今更是借酒装疯,搂着鹤青的脖子,带着酒香的气息拂面而来。

鹤青强忍着气血上涌,一把抓住夜漓的手腕,夜漓没有防备,被他抵在墙上。

“喂,鹤公子,鹤少侠,我是哪里得罪你了啊?你抓着我干什么?”夜漓没想到鹤青会来这么一出,挣扎道:“还不快放开?!”

“说!你究竟是什么人?”鹤青目光烁然,炯炯有神:“还是,你根本就不是人…”

夜漓心里一惊,故作委屈地嚷嚷:“喂,你好好说话啊,怎么骂人呢?”

鹤青道:“那日在破庙,我亲眼看到你将那怨灵的煞气转移到自己身上,凡人根本无法承受这么强的煞气,你是怎么做到的?”

他说的没错,那怨灵的鬼火好生厉害,夜漓得了去,刚炼了几日,正小有初成,暗自窃喜。

“什么煞气,我不知道…”此时她却矢口否认。

“那阴眼呢?摄魂术呢?”鹤青穷追不舍地问道。

原来她的那点伎俩早就叫他看穿了!

果然,他在金陵城逗留这些时日并单纯是因为李家母女盛情难却,而是特意留下来监视她的!

“你,你在说什么啊?我听不懂...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你快点放开我,不然我要喊人了!”

夜漓虽然狡黠,但她不大会撒谎,每次说谎话都会眼神飘忽,口齿不清。

“仙门弟子了不起啊,”如此这般,无法解释,夜漓只好撒泼:“仙门弟子就可以欺负人嘛。”

“我问你,昨夜,你去哪里了?不要告诉我你也不知道。”二人目光交汇,鹤青的双眸像一汪潭水,深不可测。

夜漓张口结舌。

“需要我提醒你一下吗?你追着鬼火行了有二三十里,我御剑也才勉强能跟得上你,”鹤青质问道:“别告诉我你在梦游。”

被他看到了!这下夜漓彻底死心了。

原来陪她游金陵城,是在故意试探她。

夜漓恨得牙痒痒,怪晏姬害她穿帮。

但她穿帮的又何止这一件事。

“还有这个。”鹤青摊开手掌,食指上吊着一串铜钱,正是白天夜漓给糖饼店老板的。

看来他刚刚是特意去了一趟糖饼店,连这个小小的恶作剧都被发现了,夜漓知道无可辩驳,唯有见机跑路,反而放松下来,对鹤青说:“你先放开我,我告诉你就是了。”

鹤青到底是心善,习惯将人往好的方面想,听她说得诚恳,心下虽还在犹豫,手上的劲已经卸了,夜漓装模作样揉手腕,嘴里直哼哼。

“你说吧。”鹤青凝视着她。

夜漓本就没打算和盘托出,这只是她的缓兵之计,见鹤青催促,眼中闪过一丝绿光,施展摄魂术想以此脱身。

但令她惊奇的是眼前的鹤青居然毫无反应。

他究竟是什么来头?

能一剑打散怨灵,能把她的魂魄喊回来不说,现在居然连摄魂术对他都没有用处了,若说鹤青只是一个普通的凡人,打死她都不相信。

难不成他真是什么天神下凡,体验人间疾苦来了?

眼下也顾不得猜测了,先脱身要紧。

“你要告诉我什么?”见她始终不言语,鹤青又问。

夜漓支吾了一番,勾勾手指让鹤青凑过来,又伺机将他推开,绕过他企图夺门而出,鹤青迅速拔剑拦住她的去路,夜漓本来是能逃脱的,但屋子狭小,她又不敢再使魂术,既怕伤着鹤青,又怕落下话柄,更要被他追究,瞻前顾后施展不开,不过犹豫片刻,就又被鹤青制住了,反扣住她的手腕,直接按倒在床上。

“你今天不说清楚,就别想走,我要带你回玄宗,交给我师父发落!”

夜漓见他发了狠,反而笑了,弯弯的眼角露着媚态。

“你舍得?”

她现下虽是男相,但生得清秀斯文,卖弄起风情来,倒也不输女子。

鹤青被她一撩拨,想起方才一番旖旎缠绵,以及连日来同床共枕的情境,心中不免泛起些许柔情,又酸涩又温存。

就在此时,门外传来李媛的声音,她记着夜漓说的什么“女追男隔层纱”之类的混话,想着至少要好好地向鹤青表明一下心意,于是等酒醒了,鼓足勇气半夜来瞧门。

“二位睡了吗?”喊第一声的时候夜漓与鹤青对峙正激烈,两个人都没有听见。

“在吗?我做了醒酒汤来给夜漓喝。”

喊了几声无人应答,李媛就直接推门走进来,结果就被映入眼帘的一幕惊得合不拢嘴。

若不是李媛的反应太大,夜漓与鹤青都还没有意识到现下的这个姿势有多别扭。

李媛手里的食篮“匡唐”一声掉在地上,汤水撒了一地。

“我,我,我…我什么都没看见,打,打,打扰了...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她两颊飞红,扔了篮子,飞也似得逃离房间,显然是吓得不清。

“哎,”夜漓朝她喊:“你跑什么呀!”

她喊一嗓子,鹤青也抬头看了一眼跑出去的李媛,就在他分神的片刻,夜漓终于挣开他的束缚,在床上打了个滚,飞身跳出窗户。

鹤青跟在她身后,一路紧追不舍,一路从金陵城一直追到了荒郊野外。

夜漓累得气喘吁吁,却不能停下:“哎,你够了啊,这就没意思了,怎么样我们也算是同生死共患难过的,你这么死命追着我干嘛?”

鹤青的声音带着嗔怒之意:“亏得我如此信任你,你却骗了我这么久,骗得我好苦。”

说着,提剑向夜漓刺来,夜漓一边闪躲一边拆解,鹤青的招式看上去威力很大,但并不带杀意,吓唬人罢了。

夜漓反唇相讥:“既然你都已经猜到了,还问什么?你们仙门中人如此迂腐,我若表明身份,岂不是自寻死路。”

鹤青道:“你若不害人,我也不想抓你!”

夜漓道:“我哪有?我来此就是为了处理地缚灵作祟一事,只有救人的份儿,何曾害过人?”

鹤青道:“那糖饼店的事,你怎么解释?”

夜漓不说话了。

“串铜钱的红线被你换成了鬼童肚兜上的丝线,成了诅咒之物,如果不是我及时回收,他们一家人都要遭殃。”鹤青沉下脸来。

“我那是…”夜漓眼神闪躲:“我那就是给他一点教训,谁叫他这么蛮不讲理。”

“你还回去的糖饼,让人家几笼屉糖饼都发烂生蛆,这教训还不够多吗?!”

“我...”夜漓自知理亏,却还要强词夺理:“我就是开个玩笑,开个玩笑怎么了?”

鹤青厉声道:“开玩笑?开玩笑能要了人家一家人的性命?夜漓,我愿意相信你是一个好人,但你这么做,和那些害人性命的妖邪又有什么区别呢?!”

那时夜漓一时没忍住恶念,犯下此等罪过,便是被抓去冥府问罪也无可辩驳,幸好鹤青及时勘破并且制止了。

“我本也不愿意与你动手,但我师父说了,妖邪作乱,为祸苍生,仙门弟子当以降妖伏魔为己任......”

夜漓本心中有愧,无地自容的,但听鹤青这般说自己,忽然就来了气,冷笑一声道:“天界有邪神,魔族有善者,世间万事万物的好坏,岂能以神魔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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