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没过多久,远远得听见一个声音说:“蟠桃园好像有动静。”
“谁敢动娘娘的蟠桃?!”
“去看看。”
一群女仙官涌入桃园,看到的只有嘴角挂着桃汁,满脸惊慌,手上还拿着一只蟠桃正要往嘴里送的夜漓,和一地的桃核。
就这番景象,夜漓想抵赖都不成,只好尴尬地笑了笑,还僵硬地朝她们挥了挥手,女仙官们都愣住了,大约是没见过这么不怕死的,竟敢如此招摇地偷吃王母娘娘的蟠桃。
夜漓趁她们没反应过来,拔腿就跑。
那些仙官们立刻回神追了上来,不过她们担心破坏桃园,都不敢使仙器灵力,连树枝树干都不敢踩,这才让夜漓占得一丝先机。
但衰就衰在她实在吃得太多,连跑都跑不快,为了不被抓住,在蟠桃树上上蹿下跳,不小心踏了个空,摔下来,一顺溜儿砸断了不少树枝,看得那些仙官是吹胡子瞪眼,几乎就要背过气去。
这时,刚刚那个姓温的仙子赶到,她跟之前那些瞻前顾后的仙子不一样,出手果断,展开扇子掷向夜漓,她身子腾在半空,还要躲避扇子的攻击,无法借力,只好腰上一用力,凌空转了个圈,整个人横着睬在树干上,她本想亮出锁魂链,想起来已经赌气还给洛梓奕了,只好勉强用匕首将扇子挡了回去。
那仙子拿回扇子,又飞身朝夜漓而去,她身法轻盈飘逸,下手却异常狠辣,扇子对夜漓懒腰一截,扇子射出一道弯弯的激光,若不是夜漓及时避开,怕是就要被劈成两半了。
虽然是在别人的地界,但也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夜漓凝神化出魂鞭,朝仙子挥去,她依旧用扇子抵御,鹅黄的灵光和猩红的魂力碰撞在一起,不分上下。
“你是...冥界来的?”仙子忽然一个闪身,来到夜漓身边,贴着她悄然说道。
夜漓见被她识破身份,不承认也不否认,朝她耸耸肩,做了个怪脸,然后又想,拿对待凡界伎生那种轻浮浪荡的态度,对待一个天界的仙子,是不是不太好。
转而又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不都是美貌的小娘子么,天上地下的,有什么差。
就在她胡思乱想之际,那持扇仙子高抬腿,一脚将她踢到地上,此时她两的位置正站在矮蟠桃树下,夜漓走神没有防备,受了她使出的全力,开始往下掉。
奇怪的是,矮蟠桃树没有多高啊,怎么就掉个没完了呢?
夜漓没有意识到自己被持扇仙子这一脚,直接从天界踹到了凡间,手里攥着的,那个差点进她肚子里的蟠桃也因此被投入尘世。
说起来也真是际遇巧合,机缘非浅,这蟠桃树原就颇有些来历,和夜漓更是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又长在昆仑仙境,受天地精华的字样,又得神水甘露浸润,入世之时还带着一股子仙气未消,遂脱了草木的本体,幻化成形,修成女身,因她本身与夜漓有着莫大的渊源,又是被她携入红尘的,所以长相幻化得与她十分相似,说一摸一样也不为过。
蟠桃女历经数生,几世轮回,牵扯出不少风流官司来,此乃后话,暂不作累述。
这边厢,鹤青好不容易下定决心,鼓足勇气要给夜漓度气,她却忽然惊醒了,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有些犯懵,不知是梦是真,如果刚刚的一切是真实发生的,那可真是一个美梦啊,虽然被人追逐驱赶,但架不住蟠桃好吃啊,值了值了,而且她听说西王母的蟠桃吃上一个就能有延年益寿,增强修为之效,那她吃了一地的蟠桃,岂不是要功力飞涨,与天地同寿了?
夜漓摸摸肚子,挺撑的,那就应该是真的了,又咂咂嘴,口中还有蟠桃的甜香回味。
那她现在岂不是厉害得不行?她可是吃过西王母的蟠桃的,寻常的下仙地仙可都没吃过,夜漓正洋洋自得,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却突然发现鹤青的脸离自己如此近,就差没贴在一起了,她甚至能感到鹤青呼出的热气,温暖了她常年冰冷的手脚。
他们尴尬地四目相对,具是一凛,衣服湿漉漉的紧紧黏在身上,将彼此的身形勾勒得如此清晰,一缕湿发荡在鹤青额前,湿发上的水珠滴到夜漓脸上,另他们同时心神荡漾。
这一路千里奔逃,不可谓不惊心动魄,好不容易从洛梓奕的手里逃出来,偏生又在高山坳里遇上玄宗的那些虾兵蟹将,他们是循着锁妖塔周围的邪气而来的,只见这附近风云突变,黑雾弥散,电闪雷鸣,便想来查访,却又不敢靠近,只在外圈守着,守了好几日也没见有什么东西过来,以为只是寻常的天生异象,就准备离去,却撞见了夜漓背着奄奄一息的鹤青没命似地逃出来。
好了,这群修仙之人正经降妖伏魔的本事没有,借题发挥倒是很在行,此次行动一无所获,正觉无法回去复命,夜漓的出现就恰恰好遂了他们的愿。
“妖怪,哪里走!”为首的一名弟子吆喝道,仿佛自己是戏文里三打白骨精的孙大圣,听着怪好笑的。
“你想把我二师兄撸到什么地方去?”另一个玄宗弟子说道。
这话又有些像是沙和尚会说的,反正《唐三藏西行记》整段戏文里,沙僧都是:“大师兄,师父被妖怪抓走了。”要不就是:“大师兄,二师兄被妖怪抓走了。”
夜漓瞧着这两人也别修仙了,正经唱戏去吧。
她狷邪一笑,故意说:“当然是带去洗净沥干,生吞活剥了咯。”
“你们还不知道吧?你们的二师兄上辈可子是上天的星宿,富有神力,十分厉害,是我们这些妖魔鬼怪眼里的香饽饽,口中的唐僧肉,把他吃了不但能长生不老,青春永驻,还能功力大涨呢。”夜漓又添油加醋,信口胡诌了几句。
就在她满嘴不着调儿,戏弄这帮玄宗弟子时,靠在她肩上的鹤青醒了,睁开眼,听到夜漓说自己是唐僧肉,“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鹤青这一笑,惹得他那些同门更加惊讶了,简直错愕不已。
他们那位平日里板正到有些不近人情的二师兄突然开始离经叛道,违背师命也就算了,如今都要被生吞活剥了还笑得出来,若不是疯了,就是彻底着了魔,堕入邪道了呀。
眼前的这个妖怪究竟施了什么妖法,能将一个仙门翘楚引得如此五迷六道。
一般来说能勾人魂魄,尤其是男子精魂的,多以女妖怪为主,她们惯会以色相为诱饵,有时候就算是得道高人都难以抵挡,陷入温柔陷阱之中,可眼前这个妖怪所化的人形,分明就是一个脏兮兮,瘦不拉几,看上去像是几年没吃过一顿饱饭的臭乞丐,实在看不出有什么吸引力可言。
莫非他们的二师兄...有那方面的爱好?
想到这一层,他们的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鹤青为人清高淡漠,惯常离群索居是不错,但玄宗众弟子外出降妖伏魔,很多时候条件都十分简陋,难免要同床而卧,有时候为了追踪一只妖兽,一蹲就是个把月,就地找一条小溪河流洗漱沐浴,坦诚相见,也是有的。
反正都是大男人,自己有的别人也有,什么没见过,又无甚稀奇,偶尔光个膀子也算不得什么。
但若鹤青存着这种心思,他们就没来由得觉得自己被占了便宜,清白不保,吓得他们赶忙把自己的这个念头打消了。
玄宗弟子中难得有一个头脑清醒的,当下喝道:“妖怪休要胡言乱语,还不快放了二师兄!”
“什么二师兄,他早就背叛师门了,”又有一名弟子朝他们喊道:“我们是来捉拿叛徒的,妖孽,快把人交出来。”
听到有人如此诋毁鹤青,夜漓指尖的猩红又起,红光映射在她那张似笑非笑的脸上,更添邪气。
“我不交不放又怎么样?”她说着,傲慢地仰起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