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兀自得意,见学堂里现在空无一人,想起那莫名横死的蜈蚣,便想去看看他们所说的“魔气”究竟是什么东西,于是便走了进去。
此时那蜈蚣已经完全僵硬了,肚皮朝上,百足蜷缩,隐隐有黑气围绕,虫身歪斜,首尾出均有不明汁水流出,死状十分可怕。
这不禁让我想到重明鸟的死,虽然一虫一鸟,毫不相干,蜈蚣的修为比之重明鸟也是不及万一,但不知为何,我总觉得二者的死有几分相似,像是有某种联系。
我化身成人形后在昆仑山上住了三年有余,但重明鸟的死因却始终没有查明,我的清白也未曾昭雪,心中总有一个疙瘩。
莫非重明鸟的死,和魔族有关?
那这个苡安就很可疑了,我暗下决心,找机会一定要调查一番。
“你是何人?”这时,一个声音响起。
此人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我身后,我居然毫无察觉。
我不禁一凌,不敢回头,也不敢答话,缓缓站起来,。
“你究竟是什么人竟敢擅闯天神院?”这声音有些耳熟,是那个叫南宫的仙君。
“我知道刚刚是你提醒我们小心的,你不要害怕,只要你不是坏人,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他倒是有礼有节。
“在下南宫明,乃是南宫世家第三十七代子孙,立志于要成为一名天界战士。”
原来他叫南宫明,南宫是他的姓氏。
我忍不住扑哧一下笑出了声。
南宫明顿了顿,问:“你笑什么?”
我转身说:“哪有人第一次见面这么介绍自己的。”
他挠了挠头,有些尴尬,模样憨憨的,让人在不经意间就对他产生了信任感。
我坦白说:“我是昆仑山来的,偷听你们上课是我不对,但我真的没有恶意。”
这时,外面那些抓我的学生绕了几圈,终于绕回书院来了。
我心想,这群傻瓜还不算太笨。
南宫明见我还呆呆地站在那里,连忙拉了我一把,让我躲起来,等他们搜查完书院,下一堂课要开始了,不得不散去,这才把我带出来。
“原来你是昆仑山来的仙子,是玄女娘娘的徒弟,幸会幸会,”南宫明问:“你既拜得玄女为师,为什么还要来天神院偷听呢?”
我垂头丧气地说:“还不是师父没空教我,昆仑山的仙子又都看不起我灵力低微,连普通的腾云驾雾,飞天之术都不会,我这才想来天神院学习的。”
“既然如此,你何不奏明你师父,让她正式安排你来书院读书呢?”
经他的提醒,我眼睛一亮,对啊,这样一来不就可以不用偷偷摸摸了嘛。
但我又想到师父下次来看望我,还不知是什么时候呢,就又灰心了。
“回禀王母娘娘也是一样的,以她的声望,要安排一名仙子来天神院还不是易如反掌的事。”
我摇摇头,西王母向来不喜欢我,到现在对重明鸟的死都耿耿于怀,还觉得是我做的,更怕我到处乱跑给她惹麻烦,又怎么会让我来天神院学习呢?
算了,还是等师父来了再说吧。
一刻之后,栎鸟来接我了,我拜别南宫明后便回了昆仑山。
谁知这一次我在天神院闹出不小的动静,竟然连栎鸟都听闻有人擅闯天神院的事了,之后他就怎么都不肯再带我去玉京了,无论我怎么央求,存多少糯米糕给他,他就是死活都不同意,后来为了躲我,索性都不来瑶池歇脚了。
一日,我实在闲得发慌,见瑶池水清澈,想着好久没有在池中畅游了,便取下衣衫,纵身跃入水池中。
这一刻我感到了久违的自由,虽然我知道瑶池也只是一方天地,与外面的四海大泽相比不值一提,但池水一如既往温柔地包裹着我,隔绝外界声音,让我感到安心。
我无比欢快地畅游在瑶池里,觉得这里的每一处礁石,每一棵水草都是可爱的,游了一会儿,我瞥见了池底的牢房。
西王母心也真是大,一尊大神被幽禁在此,周围居然连一个看守的都没有,瑶池也能自由出入,想来是觉得鹤青决不会逃跑,若是想跑也没人拦得住吧。
我潜下去,游到牢笼边上,只见武神鹤青闭着眼打坐,身体浮起,头发也漂浮着,挡在脸前,脚上拴着一条铁链,嘴边均匀地吐着泡泡,我盯着他仔仔细细研究了一番,发现传说中的武神并无特殊之处,也没有三头六臂,顿时就有些失望。
这时,鹤青突然睁开眼,把我吓了一跳。
他嘴角微扬,清澈的眼神洋溢着生命力。
“栎鸟说得没错,玉京确实不是你来去自如的地方,你应该听他的话。”一个沉稳的声音穿过流动的水敲击着我的耳蜗。
我和栎鸟的对话都被他听到了!我有些心虚,再看一眼鹤青,他一动不动地看着我,嘴巴都没有张一下。
也是,他又不是鱼,怎么能在水中说话呢,想来应该是用的什么传音秘术吧。
“你为什么想上九重天,那地方有什么好的?”他又问。
“九重天灵力充沛,有助修炼啊。”我的潜台词是你别身在福中不知福了。
“虽说昆仑山已经是仙境圣地,但还是不能跟九重天比。”
说着,我在他面前游了一圈,又道:“怪不得人人都想封神登天,位列仙班呢,那可真是个好地方。”我的语气多少有些酸:“武神殿下常年在那儿久居,自然是不觉得好了,哪像我这种刚刚化形的精灵,若是能在九重天上多呆个半日,都会觉得灵力有长进呢。”
鹤青笑了笑,身子往下探,抓住了脚上的镣铐,轻轻一掰扯,镣铐居然就开了,接着他又伸手推开牢门。
这些禁锢他的东西对他来说形同虚设,我愣愣地望着他,我想我的眼神中一定充满了敬仰。
“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吧。”鹤青说。
我点点头,鹤青指了指上面,我们便一同游了上去。
等上了岸,我褪去身上的鱼鳞,鹤青忽然背过身去:“你,你怎么没穿衣服?”
我看到他耳朵红了,无辜地说:“我是鲤鱼精啊,我们做鲤鱼的下了水还穿什么衣服啊?”
“可是你已经化形了,就算是鲤鱼精,也应当懂得男女有别的道理吧,反正,反正你快把衣服穿起来,以后在别的男子面前,切不可如此了。”
“哦...”我觉得他和蕊芝一样老派,初次相识就教育我,嘴上答应着,心里是不大买账的。
且看他带我去什么好地方吧,若是不过尔尔,我可是要不高兴的。
“走吧。”鹤青说。
“等一下,”我连忙说:“我,我不会飞。”
鹤青看我的眼神,仿佛在说昆仑山的仙子,居然连飞行的术法也不会。
“那我带你吧,你可要抓牢了。”
其实鹤青御剑,飞得很稳,我只消拉着他的衣角,也一点也不害怕。
“我们要去哪里?”我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