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玉穹真人在学堂门口喊:“南宫明,阿善,你们出来一下,武神宫的慕枫将军找你们,他就等在天神院门口。”
“慕枫?”还没等我们说什么,苡安从座位上弹起来:“慕枫找他们能有什么事?”
“没有,叫我吗?”她死死盯着玉穹真人,希望从他嘴里蹦出自己想要的答案。
“没有没有,”玉穹真人虽懒散,倒也不是趋炎附势之辈,待谁都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态度,不耐烦道:“我话带到了,你们快出来吧,别磨叽了。”
我与南宫明互望一眼,猜想一定是与火麒麟有关,便立即起身。
天神院门牌下,一个身形挺括,身穿戎装的人站在天神院的牌匾下,我差点以为是鹤青,兀自激动了一下,心跳都漏了一拍,转过身来的却是慕枫。
他穿着金甲卫衣,身披斗篷,手里拿着头盔,腰间别着佩剑,黑色的长发束起,看上去很是疲惫,和他平日里圣洁白铠装扮和从容不迫的形容很不一样,但金口一开,就还是那个冷漠无私的慕枫将军。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殿下特意派我来跟你们说明一下,”他语气僵硬地说:“火麒麟一事已经查明,现下它已回到妖界,和它的族人生活在一起了。”
“那它的孩子呢?”我赶忙问。
“自然是已经找到送回了。”慕枫说。
“何人所为?”我步步追问。
细节的部分,慕枫似乎不太想说,但见我和南宫明都用一种极为渴求的眼神看着他,心下知道就算现在不说,我们也不会放弃,一定会缠着他刨根问底的,索性就交代了。
他看了南宫明一眼,沉声道:“是魔君寒修,火麒麟身份特殊,他故意抓走了它的孩子,想激怒它,逼它违背和天界的约定下山,借此挑起两界纷争。”
“当年神魔大战的后半段,魔族大势已去,节节溃败,武神殿下率领天兵天将追击魔族剩余势力,于魔界无界山围追堵截魔尊夜韶倾,夜韶倾和他的女儿,魔族公主夜叶心战败身死,座下三位魔君失去依仗,便再不是天界的对手,不得已被迫臣服,其中魔君衡武失踪,寒修和另一位魔君重连则向天界递交了降书,承诺魔族从此退居无妄崖,绝不再犯他族,两界重修旧好...”
南宫明听着听着,就攥紧了拳头。
慕枫似乎有所察觉,说:“魔界三魔君在神魔大战中取了不少天界将士的性命,我等与之原是不共戴天的,但天帝陛下为了世间的安定,为六界早日摆脱战火荼毒,所以...”
“所以他不但放过寒修,还让他继续治理魔界,”我冷冷地说:“所以那些牺牲的将士,都白死了。”
慕枫双唇微启,又阖上,难得露出愧心的表情来。
“那这一次呢?寒修违反约定,故意挑事,你们武神宫也打算重重提起,轻轻放下?”
见我表达不满,慕枫一扫愧意,神色复又变得凌然起来:“武神殿下已带兵重挫了他的势力了,寒修一开始死活不承认,殿下也不与他多争辩,只问他火麒麟幼崽的下落,他说不知道,殿下就让天兵天将把他的宫殿围起来,四下堆满火绒草,说如果他再不交代,便要把他困在里面活活烧死,他这才求饶的说出实情的...”
闻言,我仍不肯善罢甘休:“光是这样就够了?寒修还活着呢,不是吗?但那些死在他手下的将士可是再也回不来了!”
慕枫一听生气了,怒火直飚,大声道:“你们没有亲身经历过神魔大战,知道什么?!两族纷争,牵连甚广,尤其是神魔两族,波及的不仅仅是两族内部!”
说完,慕枫冷静下来,又自言自语了一句:“我与你们说这些做什么。”
“反正该交代的我都交代了,我还有军务在身,就先走了。”
刚刚我质疑武神宫的决断,惹怒了慕枫,交代完本想一甩披风转身就走,动作做到一半却滞住了,颇有一种架子没摆起来就偃旗息鼓的尴尬,而我则敏锐地察觉到,他可能是受伤了。
我顿时就想到了鹤青,他会选择围宫,一定是因为受到了激烈的抵抗。
那他是不是也...受了伤?
“等一下。”我叫住慕枫:“那个...”
我支支吾吾,欲言又止:“那个...武神殿下他...他...”
慕枫皱眉:“你想说什么?”
“敬问武神殿下安好。”我躬身行了个大礼。
慕枫对我态度的大转变感到意外,甚至不自觉后撤了半步,撇嘴道:“你们专心课业,少多管闲事,他便能安好。”
“殿下他...是不是受伤了?”我满心以为,若是鹤青无碍,必会亲来。
还是我把自己太当回事儿了?
武神日理万机,与我不过几面之缘,在他心里根本无足轻重。
我不禁暗自叹息,原先我看人的方式很简单,要么是喜欢,要么是讨厌,要么就是无感,别人待我好,我就待别人好。
比如师父,就是这个世界上待我最好的,也是我最尊敬最爱戴的,还有蕊芝,虽然她常常说我,但我知道她就是刀子嘴豆腐心,我是她喂了三千多年的小鲤鱼,就算她原来不待见我,喂了这么多年,也该喂出感情了吧?而且虽然嘴上不说,我心里知道她明里暗里都多次袒护我,每次我闯祸惹事,她都会尽力替我遮掩,不然,我不知道要被西王母罚多少次呢。
像西王母、温嘉这样的我就比较无感了,说不上讨厌,也说不上喜欢,就可有可无吧,我讨厌的人也很多,比如碧莲、露茶,不过等看穿了她们害人的小把戏,听多了诋毁之言,也就觉得没什么了,不过就是唬人的纸老虎罢了。
能让我从心底里产生憎恶的大概也只有苡安了。
我经常想,仙师们不是说魔族是邪恶的化身吗?难道她是魔族的?
可是不对啊,她爹是北溟仙族的族长,不然她也不能如此嚣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