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
看见来人,鹤青似乎重拾了希望。
广成君却无动于衷,漠然从他身边经过,鹤青眼里的欣喜黯淡下来。
天庭之中虽然对储位究竟应该花落谁家各有自己的见解,但他们兄妹三个自小和睦,相亲相爱,从不受这些流言蜚语的影响。
鹤青以为他这个大哥是来和他一起救妹妹的,没想到元昊带来的,却是对云华的审判。
元昊面无表情地宣读道:“传父君的旨意,云华私自下凡,更与凡人结合生子,违反天规,大逆不道,人神共愤,即日起压入桃山之下,永不得重见天日,其子杨天佑贬下凡间,未得授意,不得再登天庭。”
鹤青愣住了:“大哥...你...”
元昊转向他说:“镬天将军贵为天界武神,更应谨慎持重,时刻自省,而不是带头作乱,破坏天庭和平。”
还没等鹤青说什么,云华先仰头大喊:“云华叩谢父君母后的养育之恩,日后不能侍奉在二老身旁,还往父君母后多多保重!”随即双手伏地,连磕三个响头,磕得脑门都红了。
闹了这么一场,居然是这样的结局,我属实是有些难以接受。
但云华似乎是认命了,含着泪狠心与她的孩子诀别,杨天佑倒是哭了一番,对来抓他的天官又踢又咬,但胳膊终究拧不过大腿。
鹤青不忿,还想辨上一辨,却被云华制止了。
她说:“我深知自己罪孽深重,不敢祈求原谅,只盼着二哥能念在我们兄妹一场的情分上,替我照看天佑。”
鹤青见她已经决意要自我牺牲,自己也无力回天,叹了口气,答应了,然后就眼看着自己的妹妹,尊贵的天界三公主,像个犯人一样被押走。
一旁的天佑哭闹个不停,直喊着要妈妈,要不是被鹤青拉着,只怕是要闯祸。
执法天神要将天佑一并带走,天佑抱着鹤青的腿不肯撒手,对方粗暴地拉开他,被鹤青打了一掌,捂着胸口敢怒不敢言。
“鹤青!”元昊喝道。
“他还是个孩子!”这一次鹤青不再相让。
他蹲下来摸了摸杨天佑的头道:“天佑乖,不怕,有...有...”他尝试了几次,才终于说出口:“有舅舅在,没人敢欺负你。”
杨天佑不哭了,吸了吸鼻子,模样委屈极了。
“你先回到你父亲身边,舅舅会设法来看你的。”鹤青说。
“可是...可是娘...她...”杨天佑用声音稚嫩问:“我还能再见到我娘吗?”
“一定能,”鹤青安抚道:“只要还活着,谁都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
他在杨天佑的耳边说:“你放心,舅舅一定会想办法救你母亲的。”
杨天佑这才三步一回头地跟着执法天神走了。
“我屡次纵容你,你倒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回到彤云殿,鹤青气闷忧困,怏怏不乐,立时把金乌鸟责骂一通。
“你自己凑热闹搅局也就算了,还带阿善去那么危险的地方,我今天非罚你不可。”
金乌鸟可怜巴巴地躲在我身后,发出类似小猫一样的呜咽。
我只好劝解:“金乌的伤还没好呢,你看它,伤得那么重,差点半条命都搭上了,也是为了保护我呀。”
鹤青盛怒的样子,连我也有些害怕。
我察言观色,心一横说道:“是我自己乱跑的,你,你若有气,就罚我好了。”
鹤青无可奈何,又叹气,回来的路上就叹了一路的气,叹得天都要塌了。
“罢了,”他对金乌说:“就罚你去长乐殿面壁思过,三个月不得外出。”
金乌“咿呀”几声,表达不满,被鹤青瞪了一眼,立刻噤声,不敢言语了。
天兵领着金乌去受罚,殿内就只剩下我和他了。
“让你只身涉险,对不起。”鹤青看着我。
“没什么,我这不是好好的吗?”我低下头,轻声道:“我也很对不起,没能帮到云华公主。”
“这不是你的错。”鹤青说。
“其实...”我犹豫了一下,抬头说:“其实我是有私心的。”
“若是我也就算了,但我真的怕你与天界为敌,怕你独自面对千军万马,所以云华公主认罪伏法之时,我虽心有不甘,但...但是暗自窃喜了一下。”
我的声音越来越小:“我是不是很坏,很自私。”
鹤青眸光灵动,深情款款地望着我。
此刻的他又恢复了往日的温柔。
我被他如秋水般的目光包裹,有些不知所措。
他一只手揽着我的肩膀,一只手摸了摸我的头:“你不坏,你一点都不坏。”
“你今天在昆仑山上说的话,我都听说了,你是这世界上最有同理心的人。”
我双颊绯红,头越埋越低,不知道说什么好。
鹤青也有些不知所措,慌乱地说:“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
回到烟落居,已是深夜,蕊芝早已躺在床上,我推门进去的时候,她翻了个身,我以为蕊芝醒了,吓得大气都不敢喘,结果厢房内没了动静,我这才松了一口气。
“那我回去了,你早点休息。”鹤青说。
“嗯。”我点点头,目送着他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中,这才关上门,蹑手蹑脚进屋。
躺在床上的蕊芝咳嗽了几声,我又定住了,侧耳倾听,小心挪动。
没想到蕊芝发话了:“舍得回来了?”
我腿刚迈了一半,心虚地“嗯”了一声。
蕊芝冷哼一声:“你去天宫修炼已有一段日子了,如今我也是管不了你了。”
“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你,不要跟那边,尤其是天帝身边的走得太近,二殿下贵为武神,并非你能肖想与之并肩的,还是乘早死了这条心,踏踏实实为好。”
我一言不发地收拾被褥,铺好床,钻进去,用被子蒙着头。
“你不听我的话,日后是要吃苦头的。”蕊芝的声音传来。
我闭上眼假装睡着了,尽量不去想蕊芝的话,心却扑扑跳个不停,就这么胡乱睡了一觉。
自从师父答应我,只要通过琯考,就同意我离开昆仑,我就觉得日子有了奔头,越发勤勉了,常常放了课,还在琢磨钻研。
而且那日之后,鹤青一有空便来烟落居找我,指点我的课业,还经常给我喂招,我们一起打坐,对练,若是无事,他总要呆到天黑之后才回去。
每次鹤青来蕊芝都没有好脸色给他看。
比如今天,蕊芝刚要出门,迎面撞上鹤青,把蕊芝吓了一跳。
她马上阴阳怪气:“二殿下最近跑昆仑山可是跑得勤,只怕我这小小的烟落居,容不下你这尊大神。”
鹤青对蕊芝的轻慢早就习以为常了,也不恼,反而毕恭毕敬地说:“见过仙姑。”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蕊芝也拿他没办法,翻翻白眼出去了。
时间过得很快,鹤青陪我修炼,断断续续已有月余,我拼尽全力打出的水凝术所发出的冲击波也堪堪能与鹤青双指使出的炙阳之力相匹敌。
我们同时收了功法,我得意道:“怎么样,我厉害吧?”
鹤青微微颔首,笑道:“你在水系法术上确实颇有天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