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铠甲是由一片片鳞片组成的,鳞片质坚,泛着五彩异光,我能感受到这具鳞甲拥有强大的妖力,与我丹田之中的妖气漩涡相生相益,绵绵不断。
鳞甲极为有灵,我甚至觉得它是一件活物,能感受到其心跳和气息。
方才我的性命受到威胁,危难之时,是它主动显形保护了我。
但这却不是我的鳞片。
鱼鳞可不长这个样子。
而且我活了三千多年,都不知道身上还穿着这么一件东西。
这鳞片看上去比较像是...
像是龙鳞。
对,没错,是龙鳞。
之前我在广成君给我的法器百科中就看到过用龙鳞做的法器,是一只手套,戴在手上,防守时龙鳞闭合,刀枪不入,进攻时龙鳞竖起,可在对手身上留下无数细密的口子,鳞片锋利坚硬,可移山填海,上刀山下油锅都不怕。
蛮荒境内很早之前就有用龙鳞做武器的传统,只不过龙鳞稀有,不易得罢了。
我还在书上看到过一样与我身上这件有些相似的东西,叫龙鳞甲。
不过这龙鳞甲比那手套又有不同,那可不是普通的龙鳞所制,而是用龙身上最坚硬的逆鳞。
众所周知,龙鳞拔了还能再长,可这逆鳞拔了,就再也长不了了,足见这件法器有多珍贵。
这么一想,我顿觉头皮发麻,脊背冒汗。
龙鳞甲可是东海的镇海之宝,怎么会在我身上?
我低头看了看身上发光的鳞甲,越看越觉得像。
此时刺客离我最近,自然也受到了鳞甲的妖力影响,被直接弹出数丈远,撞在书架上,将师父书收藏的书籍字画撞落一地。
但没过多久,我还在震惊之中,她就已经从废墟中爬起来了。
我感到她不但没有恼怒,甚至还有些兴奋,冷眸闪过一丝疯狂。
我忽然觉得自己有些愚蠢,什么身段体香,单凭这双美目,我就应该看出她是个女的。
神族仙族合并之后,天界多了不少女神仙,但要细算一遍,还是筛查得过来了的。
究竟这九重天上有什么人与我师父有如此深仇大恨,非要置她于死地不可?
忽然间,刺客眸色一变,眼睛变得通红。
我知道她是暗中现出原形,好释放妖力。
所以刺杀并没有结束,仍在进行。
只见刺客掌心之中凝结起冷光,一步步向我走来。
我刚要后退,却发现动弹不得。
不好,她是想用压倒性的妖力,强制封印住我的行动,好对我下杀手!
我咬着牙,用尽全力抵抗,想冲破束缚,脸涨得通红,豆大的汗珠顺着我的脸颊滑落。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黑影从床上窜出。
定睛一看,一条腰粗的花纹大蛇张开巨口,咬在刺客的脖颈处。
刺客大怒,运起妖力,打在大蛇的七寸处,大蛇吃痛,松开口,软绵绵地跌落。
“师父!”我大喊。
师父为了我拼尽最后一丝气力,给予那刺客致命一击。
我发现我的声音不再空灵回荡,像是在水下说话一样,而是变得掷地有声。
原来师父不但重伤了刺客,还破了她的术法,解开了寝殿内的结界。
门外之人果然立刻听到动静,闻声而动。
刺客捂着脖颈,流血不止,红眼乜斜,瞠目切齿,却也知行踪暴露,只得跳窗而逃。
下一刻,西王母便带人冲了进来。
“你怎么在这里?!”她看到我从来没有好脸色,横眉竖眼冲我吼道。
“玄女!”西王母见我抱着身受重伤的师父,一把推开我,将师父抱回床上。
“是不是你!”西王母探了师父的鼻息,紧急招老君上前医治,然后转而抓着我的衣领质问:“是不是你下的手?!”
从她仇视的目光和深恶痛绝的表情可以看出,她对我已是恨之入骨,失去了最后一点耐心。
我心惊肉跳,连忙说:“不,不是我,是一个蒙面人,浑身裹着黑纱,是一个妖族女子。”
“你也是妖族女子!”西王母大吼一声。
她用顶怨毒的眼神看着我:“当年就不该带你回来,玄女说要收你为徒时我就该一力阻止,我早知道养着你就是引狼入室,养虎为患,恶是流淌在你血脉中的本性,根本无法改变...”
我忽然生气了,大动肝火,对长久以来受到的歧视和不公待遇的委屈这一刻统统爆发出来,忿火中烧,喷涌而出。
“都说了...我不是狼,也不是虎!我是鲤鱼精,是鲤鱼精!”我身上的鳞甲感受到了我的怒气,激愤爆发,巨大的妖力将在场的半数都震翻了。
一片鳞甲飞出,从西王母的侧脸边划过,没想到鳞片竟这般锋利,在她的脸上留下一道细小的口子。
西王母彻底怒了,脸色变得极为难看,我想现在若是四下无人,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杀了我泄愤。
温嘉并其余几个仙子过来,将我按在地上。
“觅波仙子,以下犯上,欺师灭祖,不顾禁令擅闯玄女宫,给我带回昆仑,押入水牢!没有我的命令,永世不得出来!”西王母拂去脸上血痕,厉声道。
不容我申辩,温嘉并几个灵力高超的女仙官已经将我绑走了。
久违的瑶池如此寒凉,我扭动着身子奋力挣扎。
“你们凭什么关我,我做错什么了?”
离开昆仑山这么久,没想到这里的人还是这么恨我。
“我已经拜入武神宫,受天帝陛下亲封,我看你们谁敢关我?!”我撒泼打滚,对着那些女仙又踢又咬。
这时,蕊芝的声音忽然响起:“王母娘娘泽批天下,功德无量,是当今天界最有声望的女神之一,别说武神,就是天帝来了也要给几分薄面,如何关不得你?”
她看着我的眼神,失望已极。
我的心抽痛了一下,黯然神伤,片刻之后忽然又笑了起来。
那些女仙都以为我疯了。
我是疯了。
终究,这个地方仍旧没有一个人是信我的。
罢了,我一个鲤鱼精,除了失去自由,水牢与我实在算不得什么惩罚。
“放开我!”我甩开左右:“我自己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