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险!”
我甚至没注意到身后鲛人的偷袭,幸好鹤青及时替我挡下了,手臂上却被划开一道口子。
我回过神来,看着鹤青手臂上的血印,愤怒地打了那鲛人一掌:“你敢伤他?”
要不是为了救我,区区鲛人根本近不了鹤青的身。
我突然意识到自己根本没有资格指摘龙王,因为打心眼里我也是看不起鲛人的。
他们习性肮脏,浑身散发着腥臭,连流着的血都是蓝色的,不与己同,所以很明显,潜意识里我认为鲛人族就是卑贱,低人一等的,只是我之前都没发现,才能冠冕堂皇地站在道德制高点,大义凛然地申饬别人。
其实我跟他们没什么两样啊。
这时我才明白原来偏见和歧视存在在人心中,永远无法消除。
我憎恨这样的自己,猛然觉得胸口堵得慌,蹲在地上,大口喘气,一种不好的念头浮上心头:面前放着一条生路你们不走,非要斗个你死我活,那就的下地狱吧!
死吧,都给我死,都死了这世上就没有争斗了。
忽然,一道闪电从天而降,打在我身上,船上众人具是一凛,不过只停了片刻,就又开始打斗。
“阿善!”鹤青担心我的安危,想靠过来,却被我浑身闪耀的雷电逼退。
我站起来,仰头向两侧摊开双手,在天雷之力的牵引下,慢慢往上升,我整个人都在发光,周天停止运转,气穴却仍莫名翻腾,似有无穷无尽的力量,三股精元不受我意志的支配,自行在我体内交织冲撞。
等我意识到不对,想停下时已然来不及了,我大喊一声又一道闪电劈下,焦雷发出整天巨响,我猛然一震,再想大声呼唤,却已发不出声音,只觉得万千能量在我体内聚合,如同巨浪般阵阵侵袭,从四面八方撞击着自己的元神,耳膜鼓涨,心吊到喉咙口,每一寸肌肤仿佛要被撑裂。
紧接着第三道惊雷打在我身上,我又是浑身一震,五脏六腑颠来倒去,周身骨骼像是被千军万马踩踏过一般,随时都会散架。
以我为中心周围的气旋越转越快,范围也越来越大,我知道若再不将体内能量释放,我势必将经脉寸断,真气乱涌而亡。
我努力凝神御气,意守神阙,恢复自身周天运转,试图用天雷之力平衡体内的三股精元,但极度的痛苦使我疯狂,自我意识越来越模糊。
“阿善!”我听到鹤青在喊我。
下一刻,他竟然不顾生死,冲入风暴之中。
“阿善,抓住我!”他在气旋的外围,努力伸出手,向我靠近。
“不!”我拼命想发出声音,挣扎着从喉咙里爆出一个字,随即呕出一口鲜血。
“走!你快走!走啊!”
白色电流流遍我的全身,天雷之力滋滋作响,但鹤青毫不畏惧,终于抓住我的手,他的脸顿时白了,额头上青筋暴起。
鹤青将一般的雷电之力引到自己身上。
“你会死的。”我说着,眼泪不自觉地涌出眼眶。
是我的意志引来的天雷,是我被愤怒和仇恨迷了心窍。
该死的是我,也只有我。
鹤青强忍着痛楚不吭一声,将我拥入怀中,安慰道:“有我在,不会有事的。”
奇怪的是,在吐出一口鲜血后,我觉得身上那种撕裂感减轻了不少,胸中翻江倒海烦闷和狂躁情绪也顿时消失了,可能是鹤青用他的护身灵力庇佑着我,包裹着我的蓝光很温暖,我感到一阵暖意,温温热热,很受用。
可伴随着一阵无声的炸裂,气旋猛然散开,海面开始剧烈震荡。
我眼前一白,鹤青的脸湮入白光之中,强烈的耳鸣震得我头痛欲裂,几欲作呕。
这时,千万道雷电齐齐劈落,闪电雪亮,将乌云滚滚的天际照得犹如白昼,一时间轰雷掣电,风飑电击,大有雷霆万钧之势。
据说这一天,东荒海域上龙族的战舰有六十六架,鲛人族则出动了五十八艘船,一大半都毁在了我的雷击之中,这仗自然是没法打下去了。
我轻飘飘地落下,被鹤青接住,但其实他也站不稳了。
“殿下!”南宫明惊呼,和白雅洁一起上前扶住我们。
周围的船大多都沉,有的甚至被天雷劈成两半,青龙船倒是完好无损。
“你,你想干什么?”龙闰忽然大喊。
只见越桑手执双刀,浑身湿透,他的同伴都死了,只剩下他一人,但越桑仍没有放弃对龙王的刺杀。
“你不要命了吗?事已至此,你,你还是快滚吧。”龙闰倒是个心软的,不像他父亲。
谁知越桑根本不听,大喝一声:“拿命来!”说罢便提刀向龙王杀去。
此时的我能量耗尽,筋疲力竭,视线也变得有些模糊,龙王端坐在半遮的帷幕里,我看不清里面发生了什么。
没过多久,越桑踉踉跄跄地退了出来。
他背对着我,身子晃晃悠悠,站都站不稳。
“越桑!”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大喊:“请龙神大人手下留情,不要杀他!”
话音刚落,越桑就后脑勺朝地,直挺挺地倒了下来,胸腹各插着一把弯刀。
他还是死了,躲过了凶险的洋流,却没躲过龙王的毒手。
“啊!”我抱头大叫。
“阿善,阿善!”鹤青用力搂着我,想让我镇定下来。
“哥哥!”越妍扑到越桑身边,悲恸哭喊:“哥哥!”
越桑不停吐着血,似乎是想表达什么,但汩汩鲜血卡着他的嗓子眼,一句话也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