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点燃蜡烛,张开皮制口袋,抓了一大把金币,他要的不多,只要去瓦兰提斯,或者魁尔斯的船费,再加一点点生活必须的花销费用。
小麦在奴隶商人那里快活,一想到一点,他又开始难受。
但痛苦很快就会过去,现在斯壮沉在河底,没人管他,他只要在凌晨以前上船,从此就和他们再无瓜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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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可以去科霍尔,去诺佛斯,去罗拉斯,或者去遥远的伊班岛。
只要能摆脱他们,保罗愿意去任何地方。
他打包好行礼,回过头看着放在墙角的油亮黑石——一切不幸的起源。
保罗决定要把它们丢到海里去。
他只有一只手,没法抱起整个箱子,幸好斯壮没有卖光船上的所有货物,他从箱子里找到一件丝绸长裙,把黑石堆放到裙摆上。
这些石头比他想象的重的多。
保罗累的气喘吁吁,才把裙摆堆满,他尝试着把它们打包背起来。
“你该回去把斯壮捞起来。”一个稚嫩的声音说,“不然时间要来不及了。”
黑石统统滚到了地上,保罗惊骇地看着突然出现的孩子。
小家伙歪着头看他,湛蓝色的眼睛散发着银色的光芒。
“快去。”他命令道,“做你承诺的事。”
保罗说不出话来。
孩子见他不言也不动,就向他冲过来,保罗立即躲闪,但对方的速度比他快太多。
………………
泽诺动了动手脚,没有一只手不太方便,但高大的躯体弥补了这一点。
他一旦进入普通人的身体,那具身体和灵魂就会彻底破碎,但保罗不会破碎。
所谓纯洁的灵魂,就是可以跟他挤一挤,呆在同一个躯体里的灵魂。
在古老的年代,有人称之为“神降”,也有人管这种人叫“圣者”,他们大多是纯洁年幼的孩子,成人少的可怜。
“我可以暂时保管你的身体。”艾欧说,“但你不能离开太久。”
泽诺爬上甲板,赶在太阳出来之前回到了蠕虫河的上游,一来一回浪费了太多时间,斯壮已经被河水冲出去老远。
等泽诺把昏迷的祭司从河水里捞出来,丢到马背上,带着他走过红砖街道时,璀璨而透明的晨光已经洒在了金字塔的红砖上。
几个巡逻骑兵打着呵欠从他们身边经过,对两个湿漉漉的佣兵毫不关心。
安置好失血过多,需要休息的祭司,泽诺抓紧时间洗刷了一下自己。
一个没有仆从的潘托斯商人是失败的,他理应被成群的奴仆和守卫围拥,出门在外或许是个好理由,但不是个令人信服的理由。
所以早在数日前,斯壮就在海边租下了一座宅院,并在其中准备了足够多的奴隶仆从。
泽诺换了一身华丽的衣裳,金边贝壳纽扣的黑色丝绸长袍,镶嵌着黑珍珠的黄金腰带,脚上是一双亮紫色的软底鞋。
一个奴隶帮他把头发染成深蓝色,另一个奴隶把胡子染成亮绿色,很快一个打扮浮夸的潘托斯商人闪亮出炉。
手上和脸上的疤痕无法抹去,但可以用化妆加以掩饰。
断手就更好解释了,任何人都可能发生意外。
泽诺用镜子照了照自己,寻找着不足之处,最后他认为,只要格拉兹旦·伊·达拉罗兹别调查他每一个奴仆的来源,别调查他的船只,那他就不会发现这是个骗局。
等到太阳高升,艾欧第二次催促他回去时,格拉兹旦·伊·达拉罗兹终于带着小麦,以及一车的礼物来请求他的会面。
他们在会客室相见,高高的天花板,白色大理石墙壁,这间海滨住宅宽敞,明亮,奢华,除了价格高昂没别的缺陷,起码现在格拉兹旦完全相信了他是个富商。
“亲爱的哥哥。”小麦脸色红润,满面笑容,她认出了泽诺,恭敬的垂下头颅,“我爱上了格拉兹旦·伊·达拉罗兹大人,恳请您的成全。”
格拉兹旦谨慎的看着面前的男人,他身材高大,面目严肃,在相貌上和安妮丽塔没有半分相似之处,但他身上有种不怒自威的气质,让人在他面前不敢多说一句话。
难怪活泼可爱的安妮丽塔在她长兄面前如此拘谨,格拉兹旦奇怪自己之前怎么从来没见过或听说过对方,不然他一定会记得。
格拉兹旦艰难的弯腰,胖肚子令这个动作有些困难:“我们倾心相爱,我会给安妮丽塔最美好的生活,和最为诚挚的爱,请把她嫁给我吧!”
泽诺用最挑剔的眼神打量这个粗壮肥胖的奴隶商人,他和小麦站在一起,生动演绎了何谓美女和猪猡。
“你们认识了才多久?居然就要结婚?安妮丽塔,你要明白,我们本来应该今天就离开。”
泽诺说,“但因为你的任性,我的货物不得不在船舱里继续忍受炎热,死人可卖不出好价钱。”
“我是真的爱他,哥哥,请您原谅我吧。”小麦紧紧握住格拉兹旦的胖手指。
她的手指在发抖,格拉兹旦握紧她颤抖的小手:“尊敬的兄长,我有妻子,但认识了安妮丽塔之后,我才发现我的妻子只是块染色的石头,安妮丽塔才是真正的蓝宝石。
我愿意解除和妻子的婚姻关系,让安妮丽塔当我唯一的挚爱。我有三个儿子,两个女儿,但我保证,安妮丽塔的孩子们会得到我最多的财产。”
“你什么也没法保证。”泽诺冷淡的说,“如果你死的早呢,我可不是在诅咒你,但安妮丽塔比你年轻的多。
根据你们的习俗来看,只要你没什么身体上的毛病,你最年长的儿子起码也有十多岁了吧。
等安妮丽塔生下你的儿子,他们早就长大成人,到时候你一死,寡妇和小孩可竞争不过成年人,而我又远在千里之外。
你为了安妮丽塔废除与你夫人的婚姻关系,并不会让你的儿子喜欢我妹妹,只会让他们怨恨她,说不定还会伤害她。
我不能把她嫁给你这种男人。”
“我可以现在就写下遗嘱。”格拉兹旦连忙说,“我会保证她的安全,我的儿子们都住在金字塔里,安妮丽塔可以住到蠕虫河中的小岛上去,他们不会见面的。”
“你是在侮辱我妹妹吗?”泽诺的声音更冷漠了,“你们的金字塔才是家族最重要的财产,象征着家族地位,你说你只要安妮丽塔,却连你的家门都不让她进?
安妮丽塔,你可以放开这个男人的手了,凭你的美貌和我的财富,我甚至可以把你嫁给一个国王——一个比他更有钱更英俊的男人。”
“可是我只爱他。”小麦苦苦哀求,“我可以什么都不要。”
“连命也不要吗?”泽诺沉下脸,“我怎么会有你这样蠢笨的妹妹。”
格拉兹旦下定决心,虽然这一定会为他招来麻烦:“我让安妮丽塔住到金字塔里,让我的儿子们住到小岛上去。你看这样如何?”
“还有你的女儿们。”泽诺说,“我要你的金字塔里只有安妮丽塔一个女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