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洛看见“伯父”李签发怒,顿时佯装敬畏的说道:“伯父息怒,但请宽宥侄儿不孝之过。”
李签颜色一霁的说道:“罢了,罢了。”他不再纠缠这事,而是对李蕙质道:“去请你母君出来相见。”
不一时,一个中年贵妇在几个侍女的簇拥下出来,她目光一扫,就捕捉到李洛的身影,紧接着脸色就精彩起来。
“这就是五郎么?哎呀,长的还真有些像简弟呢,你看这下巴,竟也有道沟……”
她就是“伯母”金氏了。当年李简离开时,她已经嫁到李氏,是认识小叔子的。
李洛上前一步,下拜行礼,口称伯母大人。金氏笑吟吟的连说“回来就好”,显得异常和蔼。
李洛心里冷笑,他想到甄尚院的话,提到当家主母金氏,是“不知不畏”。
甄良秀不方便说女主坏话,就用春秋笔法说了四个字的提醒。解读出来,只有不知金氏为人的,才不会怕她。
由此可见,这个“伯母”金氏,最起码是有些厉害,甚至……有毒。
不过李洛也不在意。他只是要达成一笔“亲情”掩饰下的交易,交易完成就离开了。又不会住在李氏家城,金氏有没有毒他并不在意。
不一时,李签的其他三个儿子,两个侄子,两个侄女,以及另一个还没出嫁的女儿,全部来了,一一和李洛相见相识。
这十个男女,不是李签的儿女,就是他的侄子侄女。
除了认识的李蕙质和李知易,还有李签长子李若愚,庶三子李安居,庶四子李乐业,庶三女李织等。
大郎君李若愚年约三十,进士出身,已经做到正四品官位。他神色矜持,习惯性的保持着官场笑容。
老二李知易一如既往热情,主动向李洛介绍其他人。他也是进士出身,二十五岁就做到了正五品。
就是年仅十八、官职最小的老七,都做到了八品,和李洛同级。
高丽门阀对官位的垄断,实在令人心惊。
按照家族礼法制度,家主的兄弟姐妹、子女、侄子侄女都是“嫡脉”。
其次是堂兄弟姐妹这样的“庶脉”。
再其次是堂侄这样的“近支”。
再其次是出了五代的“远支”
最后是出了七代的族裔。
按照血脉远近,地位待遇的等级十分森严。出了七代的族裔,必须要搬出家城,自立门户,另寻出路。
而仍然还能留在家城的“远支”,名为主子,日子过得多半比不上有地位的奴才。
“近支”起码在生活上已经很滋润了。
“庶脉”不但能享受豪华尊贵的生活,出身和仕途也有指望。
“嫡脉”则是真正的贵胄,只要不是白痴或太丑,肯定有官做,甚至有爵位。
眼前这十个“嫡脉”,其实也分四等,李洛是第二等,在子侄中的地位仅次于李签两个嫡子:李若愚,李知易。
比起李签的两个庶子李安居、李乐业地位更高。
很简单,李洛虽不是家主的儿子,却是上一代家主的嫡孙。李安居和李乐业虽是家主的儿子,却只是上一代家主的庶孙。
这十个“兄弟姐妹”,聪明的甄尚院昨晚都用了春秋笔法给出了评价。
大郎君李若愚是“夏日之阳”(酷毒)。
二郎君是“敬而远之”(虚伪)。
三郎君李安居是“五行缺金”(贪财)
四郎君李乐业是“心怀大志”(野心)
李蕙质是“六月之天”(善变)
李织是“白头山雪”(高冷)
……
竟是没有一个好相与的。也是,李氏这种顶级门阀熏陶出来的子弟,怎么可能是善茬?
这也省的李洛和他们拉交情。
他只要和李签打好交道就行了。甄尚院说李签是“洛东江水”。
洛东江是高丽的母亲河,就像黄河与华夏的关系。洛东江既养育高丽人,又喜怒无常的经常发洪水,但只要因势利导,疏通河道,就能利用它灌溉良田。
甄尚院能用春秋笔法将主子们的性格总结的如此精辟,既向李洛传递了信息,又没有触犯妄议主子的忌讳,可谓十分聪明,她能做到高阶家臣,显然不是侥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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