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埋在地下的世界,在这一刻,黯淡了他们身上的光,仿佛要将世界上的一切都深藏在这位美丽的女性脚下。
我试着想过她总是被遮挡的另一半脸孔是怎么样,在鎏金色面具下,染着玫瑰花般的漂亮面庞上,倒映着的,是我对于好奇,幻想和未知疑惑的促狭失意。
女人眯起那双好看的眼眸,她故意用那半张狰狞着张开一寸寸细密鳞片的脸对着我,笑问道“如何?”
其实,已经见惯了怪物,很早便脱离了一般人所拥有的常识的我,只是故意露出一副委屈的表情,我单膝跪地,诚恳道“在我心中,您永远都是那么美丽。”
女人似乎很开心的,她微微仰起了脑袋,闭着眼的时候,周围被压下去的光又重新亮了起来,就像一点点火星被风猛地一吹变得分外明亮。
而同时间,我听到上方无数噗通噗通落水的声音。
于是我惊呼道“还有其他东西?”
对此,女人只是神秘一笑,随着我的视线往上,无数身体白皙,面容古怪,身材不似人样的怪物将我们团团围住,那些家伙,面部成了个球形,脸上最醒目的是两颗渐渐往两侧生长的灰白眼球,而鼻子的位置只剩两个小孔大小的洞,嘴巴则像鱼一般。
对于这等我没见过的东西,自然是好奇的上下打量着,发现,他们的手已经成了带勾爪连成片的,而双腿似乎有合在一起长成尾巴的趋势。
我从脑海里搜集了半天,也没能找到能和他们扯上关系的种族,思来想去,可能地龙更符合我的想法。
然而,那些明显有着不低智慧的家伙,在见到女人的一瞬间,一个个纷纷兴奋鼓舞,他们从喉咙里发出各种振动,而在水下,充满压力的水深几十丈的区域,那些振动让整个这一片的水域都开始摇晃,甚至可以说是沸腾起来。
以我当今的修为,这等水波自然是毫发无损,可就算如此,强烈的振动也会使得我整个人处在一种不断被剧烈摇晃的诡异环境里,再这样下去,我迟早要被摇吐出来不可。
站在所有怪物正中心的女人则巍然不动,她闭着眼享受着仿佛山呼般的呐喊,在寂静无声的水底。
伴随着长达半个时辰的雀跃,我已经晕头转向,但女人乃至那些奇怪的家伙们仿佛才刚刚尽兴。接着,就听见女人口中吐出一串奇怪的音符,周围所有的怪物纷纷跟中了邪似的,往上狂蹿。
我还没反应过来是咋回事,女人握住了我的手,她笑着在我耳边说了句“带你参观参观,我的宫殿。”
接着,我就感觉到来自手腕上巨大的拉力,几乎是以一种莫大的推力,来自四面八方的水压纷纷消散。这种感觉比在天空中飞行但始终无法摆脱的向下坠落还要奇妙。
那是真正意义上,没有任何阻力的自由前行,甚至,有种目之所及,皆是一瞬既往的感觉。
这种,唯有真正的与道合真才是有可能达到的。而就和腾云驾雾的道理一样,不管施术者如何道心纯粹,但当他要强行带一个不相干的人一起行动时,施术者便不复轻巧灵便,背人如背山。
明白这其中的道理,再看女人带我,转瞬间落到水面之上,这等轻描淡写的姿态,想必光从境界上来说,已然不能用世俗的仙人来形容了。
出水之后,周身却并没沾染上一滴水珠。女人踏着轻快的步伐,而那些远远落在身后的怪物们,直到此时,才陆陆续续从水下钻出。
一个个,谦卑却欢快的匍匐在地,慢慢跟着女人的脚步,向前一点点的挪动。
我望着一个个脊椎绷直弯曲再绷直,手脚很短但依旧努力往前爬行的怪物们,心中有些唏嘘。
前方,女人用飘渺的声音向我介绍道“在两个纪元以前,也就是将近四万年前,生活在这里的最为原始的部落叫赫兰,他们与现在的人类并无太大差异,唯一的区别就是男性赫兰人的一只眼珠是白色的,适用于看清黑夜,而另一只黑色的眼珠则是用来看见白天。女性赫兰人则下半身的皮肤上长着少许鳞片,她们在水下更为敏捷被周围部落赞誉为水之灵。”
“而第一场天灾来临的时候,战火并未波及这里。但有很多周围的遗民逃向赫穆西,他们在灾难中失去了家园,部落。他们被某些灭亡了的自然所遗弃,最终带着绝望不甘等怨恨以及仅存的一点希冀来到了这片土地。”
“赫穆西,曾经的生命起源之地,在接受了外族的弃子之后,也迎来了它灭亡的祸因。”
我从飘渺着听到了一个很古老的故事,它们平静的就像一张泛黄的纸,而我的身后们则跟着那些本该丢进历史的角落,不被任何人窥探的所谓真实。
深吸了口气,我问道“他们就是赫兰人遗留下来的血脉?”
前方,模糊的身影进入到一个高耸的空洞内。
借由女人手中的那颗莹蓝色的宝石,我看见,那是一个空荡的大洞,四周只有黑暗里一个个蠕动前行的怪物,离了河岸,光也不复存在。
“他们是罪人,是要永生永世替各自族群背负罪孽并忏悔的罪人。”前方,女人摩挲着手中的宝石,那莹蓝光芒随着女人摆弄,越发的明亮,宛如一颗闪着异色光芒的小太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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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正的赫兰族人,已经灭亡,而带来灾祸的异族人们,将赫穆西的一切都偷盗走,甚至连同他过往的一切荣耀。可恨吧。”
我小心走近,在离着她还有十余步外,看见她隐没在光芒下蔑视的嘴角往下直坠,而同时间,她将手一抛。
那颗耀眼的宝石飞升到天际,那光芒直线上升,光亮越来越大,伴随着一块块区域被点亮,我才看见,整个空洞巨大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