适应了下脚掌的酸麻,就在那阵风刮向城头之际,已经迈开步子的福生背着尹仲向着外面的驿站开始玩命逃窜。
噗的一声,一口鲜血毫无征兆的从福生口里吐出。
鲜血喷洒了一地,福生踉跄着向前一滚,耳畔顿时响起无数嘶吼。
默念起静心诀,福生挣扎着往前继续跑着,他背上的尹仲脸上已经煞白,显然是缺血过多,若不医治怕是马上就得死。
就在福生全力奔跑着,终于来到管道上的瞬间,全身汗毛不受控制的根根立起,在那一瞬间,他好似掉进了冰窟窿,全身僵硬,就连思绪也被瞬间冲击的七零八落。
往前再走一步就会死!
福生脑子里只有这么一个念头。
他的恐惧溢于言表,身子下意识的就停在了原地,但随即便看见他托了托身后背着的尹仲,往前继续奔逃。
城西,一块淋血的石碑上斑驳的花纹开始收敛,站在众人前面的权豹只低着个脑袋,等到那块石碑上的气息完全消散这才松了口气,她喝了声“恭送尊上。”
此番,冥司最上层的那几位大人物都知晓了变故,想来事情怎样也与她无关。
如此想着,权豹将视线投到城东处,她似低语,眉眼间却暗含一份疑虑,她小声的对自己问道“若非我有预感,怕也得付出不小的代价。这神皇派果然不是那么容易收拾的。”
随即,她转身对着几位亲卫吩咐道“去府衙。还有,通知各处城门要点,锁死出入口,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准进出。”
两条命令依次吩咐下去,诸多亲卫领命前去。权豹站在众人身后,表情阴郁不知又在想些什么。
…
与此同时,在西北某一角。
黄沙漫天,燥热的风从干涸的大地上经过,带着沙土和太阳的气味,让人打从心眼里觉得,湿润的泥土曾是那么的芳香。
一路上行来,少有人烟,原本我还在担心巴卫那不似人的外貌体型会融不进人类的圈子,现在看来,是我多虑了。
一连走了七天,那可是整整七天啊!
别说西极天了,我就是连只枯草都没见过一根,每日不是赶路就是在赶路的路上。
“我们为什么不用飞得?”看着巴卫那结实的臂膀以及硕大的身躯,我在想,如果背着他前行,大概能飞多远。
“西极天不在天上。”巴卫那张铁甲般的大脸,用一种没什么感情的陈述语调回答着。
这个回答就很出乎人的意料,但又在情理之中。
西极天不在天上,就和红烧狮子头里没有狮子是一个道理。
这种牵强的说服,就连我自己都骗不过,于是,只能按耐住一种无奈的心情,继续问道“那西极天在地下?”
其实,去西天本身在语境上和埋地下也差不多。
巴卫摇了摇头,他回了句“我不清楚。”
得。
我无奈的摇了摇头,随即身边一个穿蓝白道袍的俊俏道士身影似泡影,被风吹了一吹,随即一步从朦胧里踏出,像是位从画卷里走出的仙人。
见着这位,我脸上很快堆起谄媚的笑。
那被我称作祖师爷的道士只是无奈摇了摇头,随即,他伸手掩住口鼻,挡住风沙的同时四下打量了下,道“西极天,地处中州正西端,天倾东南,故而西北与天最近,其地有万丈高阁与天同齐。”
说着他回看向那唤自己出来的年轻后辈。而后者眨巴着眼睛,一副没皮没脸的讨打模样,笑嘻嘻的问道“可有法子让咱立即赶到?”
李天一脸上一副你小子想挺好的无奈表情,随即晃了晃,身子又消失不见。
对于这老小子,我是半点脾气没有。巴卫似乎也能看见,但他就跟块木头一样,我不问他便不开口不说话,一直埋头向前。
天知晓,这些日子我在这鸟不拉屎的鬼地方是怎么过过来的。
从一脸懵到得知自己被一位妖族的大人物盯上,再到只剩一千日的时间,这期间,女人甚至连面都没露过一次,就给自己丢下这傻大个。
“我直接不见那赤乌妖王会怎么样?”
“对方有能追踪到你的手段。”巴卫回答的很简短,但也很无情。
一位妖王的注视。
修行这些年来,我自问不违德行,不负天恩。但这些年里,不论是鬼怪邪魔,仿佛厄运就一直缠着我,无论我做什么,最终都有座大山一样的东西横在我面前。
之前是那位人称石姬妖帅的白蝎娘娘,后来是地府黑莲,现在又被一位妖王给盯上了。
沉吟中,我看见,远处落日下,腾起的袅袅云烟。
轻薄的黑气挡在了金黄色的日轮面前,那光好似透过了千百万年的时光,照射进我的心中。
奔走的河水,从远处向着更远的地方前行。
“它们生活在这里,会向往更富饶的南方吗?”我望着地平线尽头,那里存活着依附于河流而生的鸟们。
巴卫的视线远不及我的辽阔,他极目远眺,那颗孤悬于天边的太阳红的像血。
或许我问了个不该问的问题。
巴卫在很早之前,便生活在了这片土壤上,在那时候,这里还不像我所见的这般贫瘠。
“走吧。”我对他说着,耳边的风不间断的吹着,像一首永远无法停止的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