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那孩子的身边,这个白天与夜晚截然不同的男人将地上扑腾的满身泥沟的孩子拽起。
“哭什么哭,你师傅还没死呢。”
“老东西,放开我!”孩子挣扎着,突然,尔丹青给了他一巴掌。
孩子被一掌扇在地上,嘴角都流出鲜血,然而,他眉宇间迸发出一阵虚弱的白光,继而竟捏起来道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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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这一幕,尔丹青并不意外,他早看出这小子天赋异禀,原本他还怀疑会不会是那家伙的崽,可后来他又改变了这种想法他那样的人,又怎么忍心将自己的孩子带在身边遭罪呢?
“五方五鬼听我号令…”
孩子咬牙切齿,可他的呼喊并没有招来那五位将军。
尔丹青嗤笑了一声,他毫不客气的抬起下巴扬了扬,对着天空道“有这位在,方圆百里哪还有什么野鬼听你差遣?莫闹了,爷爷受命,要带你去东边,再闹我就把你另一条腿也砍了。”
尔丹青这话其实更多的也只是吓吓他,毕竟也算是相处了有段时间,他对这孩子观感还不赖,真让他动手多半还舍不得呢。
然而,孩子只换了一种念法,继而轰隆隆一阵,尔丹青眉头跳了一下,一颗细小的五雷从他屁股下面钻了过来,看样子是想给他开开眼。
冷哼一声,尔丹青不避不让,仍有那五雷飞来却连他衣服都没碰着就熄灭了。
孩子嘛,让他闹呗,闹够了也就不闹了。
可正当他这样去想,对面的孩子已经默不作声的用仅剩的那只脚在身后的空地上,一笔不落的画下一张追魂索命帖。
孩子向前做佯攻之势,他手中握着的木剑还是福生给他削的,作为一名预备剑客,孩子很认真的从头开始学习,他相信自己以后也会和师傅一样,成为一名没谁敢惹的剑客。
然而就在他摆出挥剑的姿势,天空上那道流星一样的闪光突然就像是撞上了什么东西,继而迸发出无数耀眼的火光。
尔丹青被那边的碰撞吸引了绝大多数注意力,就在他伸手接住那孩子劈来的一剑时,在他没注意到的地方,一片空地中,画着追魂索命图案的阵法恰好就在此时发动。
没特别防备这一点的尔丹青突然心口一紧。
那好似是被谁下了某种禁制,浑身上下气血一阵翻涌。
而孩子已经从对方的神情看出自己已经成功,于是这小家伙果断松手,藏在袖子里的另一把木刀跟着挥了出来。
尔丹青眼睛瞪的老大,那匕首虽然是木制的,但架不住孩子视死如归的姿态,尤其是当他看见,那孩子眼中闪过的疯癫时,尔丹青知道,这小子和那家伙一样,都特么是疯子。
“好了!”
关键时刻,尔丹青身边无数青光冒起,弹飞了那奔涌向他脖颈的木刀也弹飞了冲向他的孩子。
“你想去就去,死了也别怪我没提醒你。”尔丹青整了整衣衫,老实说,他确实被这孩子给吓到了,看年龄应该还不到七岁吧,六岁?还是五岁?
被弹飞出去的孩子撞在一块木板上,他跌撞到地上,身子抽动了几下,嘴角已经有些没气的抽动。
尔丹青脸皮抽了抽,他还没想过对这孩子怎么样,到底也是受人之托。
走到那孩子身边,看了眼对方只是挨了几下身上倒没什么折损修养几天就好了。
“你师傅得罪了不得了的人,跟着我还有命能活,你要是想报仇,等学到了本事再说。活不下来,你师傅白死。想清楚了就点一下头。”
尔丹青望着地上摔得奄奄一息的孩子,没有来心下有些唏嘘。
等缓了好一会儿,那孩子才轻微动了动脑袋,嘴巴里发出一声小兽般的呜咽。
叹了口气,尔丹青伸手摸了摸孩子头顶,随即他蹲下身子将孩子轻轻抱起,接着没在停留而是去了其他地方。
…
双眸睁开犹如月出的太阴微微点了点脑袋,祂若有所思道“出凡者不入轮回,你,渡过了天劫?”
蒸腾的热浪内,那双赤红色犹如血月的怪物回以野兽般,雷霆的低吟。
太阴顿了顿,继而脸上露出一丝的释然,她赤裸的双脚终于向前迈了一步,继而踩在那光洁如同水面的云雾中,悬停其上。
“即是如此,便以真身示汝。”
那太阴说着,脸上的月光垂怜,而就在她整个人即将步入黑暗中时,周遭的云雾散去,背后,一整轮巨大月盘悬立于高空之上,与另一个月亮就像镜子的两面。
水汽散开,露出来一具漆黑色的身影,它背后两对翅膀宛如镰刀张开有十数丈,而有巨大翅膀对比下,那看着像人的外形则显得格外瘦小。
该怪物,身躯近百尺,头顶一对粗如地刺的牛角显得很是瞩目,他眼眸猩红,全身上下漆黑一片唯有脖子处有一圈赤红的鬃毛,他的左手变做一把锤子样的事物,右手则握着一柄看上去像是剑又蜿蜒成刀的形状,尾部还有尖刺,显得十分畸形。
位于近地的那轮月光实则只是一道虚影,祂既不属于人间也不属于天上。
正如,世间对祂的定义,一切阴性的源头,而概括起来可以是月亮也可以是别的什么。
那具由福生身体里长出来的怪物此刻弯着身子,它低声喘息着,但从他每一个动作里都能感觉到,它在渴求战争,渴求杀戮,渴求能饱食一切的血肉。
随着怪物突兀的进攻,那片空出来的晴空顿时起了一阵涟漪。
它就好像钻进了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在冲过去的一瞬间,骤然闯入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里。
“血肉!”
那头怪物疯狂咆哮着它以无匹的姿态,碾压着视线内的一切,这一刻,他彻底沦为被欲望控制着的堕落生物。
地面上,已经开始架设一切工具的宋明澄小队,注意到天空中出现的两个月亮。
植语作为有眼疾的盲人她自然是看不见的,身旁的嘉嘉扶着她震惊道“竟然有两个月亮,这太不可思议了!”
那边,戴着红色水晶制成的特殊墨镜的男人手里摆弄着的仪盘已经对准了天上,他兴奋道“就是那个月亮,只要朝着他来上一炮我们很快就能验证我的结论到底对还是不对!”
一边的嘉嘉白了他一眼,还对着月亮开炮,这么远打不打得着还不一定。
那边,推着两辆仿造朝廷天煞火炮格式的炮车被推了出来,这在其他道门是难以想象的,但换上玄门这个名字,那可就未必。
戴着红色水晶制成的墨镜,宋明澄仔细研究了好一会儿,他对着天上比划了半天,才道“这么远?咱能不能打中啊?”
一旁,负责维护这两台违禁品的弟子确认般又看了眼图纸,他语气很是肯定的说道“理论上来说,是没问题的。”
接着他又给其实啥也不懂的宋明澄解释道“我们的神火雷并非朝廷军装备的实心炮弹,而是由一些并不重的原材料组成,理论上能打到两百丈以上的位置,只要在区域附近不超出方圆五里,就能被我们操控并引爆。”
换言之,只要打上去,就有办法让他飞到我们想要的位置。
宋明澄其实也只是听了个大概,他作为指挥,自然只需要知道自己手下的武器能达到什么效果。
眼下,他大手一挥,说“知道了,那直接开炮吧!”
那边还在装备的弟子则不由得翻了个白眼,好家伙,这还没部署完呢。
不过,这个问题还没说出口,不远处就有起爆符响起。
宋明澄一脸的困惑,其他人则投去了同样的神色。
那边,一位弟子传信过来,“有阴差扫荡,第一队的人已经交手了,这边需要抽调一批增员。”
宋明澄一拍身旁的弟子大腿,他语气兴奋道“好,正愁没事情干,第二队跟我一起,抄家伙上!”
被一巴掌拍在大腿上的弟子当场没叫出声来,你激动拍自己的腿啊,拍我的干嘛?
而这个有些脑子耿直的家伙,身边一直负责帮他参谋的男人拉住了他的胳膊,在后者询问的视线下,那位看着就很聪明靠谱的男人纠正了一下命令,他说“这里是我方要地,还需二爷看着,那边就由二队去处理。”
对于这位和自己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宋明澄自然是很给面子的拍了拍对方肩膀,他笑了笑说“行,这边没我确实不让人放心。”
接着就对身后那个弟子重复道“虽然没有我跟着,但不妨碍我在这儿给你们鼓气,去通知二队让他们带上东西去增援一队,哦对了,把追风引带上,让这群地府的阴人们知道,我玄门可不是别人口中的乌合之众。去吧。”
望着那人远去的背影,宋明澄心情大好,他突然开口,对着身后那还在忙着布署其他事物的谋臣,笑着问了句“你说那个敢在我们场子里发布那张追捕令的会是哪边的人?”
谋臣抬了下眉头,他思考了下说“谁都有可能,但按照排除后的顺序,第一有可能是应该是正印,这很符合他们的做法明着不敢踩我们的底线,但暗地里做什么那就只有天晓得了。”
十神中,有两对极为特殊的十神组,分别是正官偏官,以及正财和偏财。这两队晋升仪式出奇的相似,都是要确保对家没有成功晋升的,自己才能坐稳位置。
而,正官当年选择的策略就是赶尽杀绝,区别在于执行这项任务的是由他们正财的人来做,否则因果循环,最后正官一脉一定会因此断绝。
但,也许是当年的正官正财两家都是表面和睦,相互都留了一些种子在外面。
如今,这枚种子发酵,宋明澄不清楚这是否意味着当年犯下的错如今就会种出恶果。
听完谋臣的话,宋明澄笑着补了句“我还以为你会说是伤官干的。”
后面那位听到后也笑了笑他说“这帮家伙躲在哪咱们都不知道,真要是他们来找,估计不会这么大张旗鼓。”
宋明澄闻言脸上表情冷冽了些许,他低骂了句“缩头缩脑。呵”
眼睛望向天空,那里,先前的余波已经落下了尾声,此刻,河东道内均无一例外的下起了大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