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陶罐子里那点水把药煮开了,整个马车里都是浓烈的药味。
谢婉清和红玉也知道轻重,没有一个嫌弃,甚至还故意凑上去,让自己头发上,衣裳上,全都染上药味!
走出十余里地,太阳已经高悬在头上,徐韫悬着的心也总算是放下来一些:这回,就算是徐三郎提前反应过来了,也绝不可能追上他们了!
毕竟,徐三郎也想不到,她们逃走了,竟是没往南方去,而是直接北上了!
北边现在战火四起,只听说往外逃的,没听说跑去送命的!
那得多嫌自己活得长啊?
这头,徐韫一行四人匆匆离城,一路北上。
那头,徐家终于将火扑灭,徐三郎冲进书房一看,血都冲到了头顶来——这书房绝对有外人进过!
再结合一想谢婉清母女二人都失踪了,徐三郎眼前一黑,扶着焦黑的柱子才算没倒下去:“竟是出了个家贼!”
徐三郎的小妾荣氏在外头娇娇地喊:“三郎,三郎!你快出来啊!里头危险!”
爱妾的声音让徐三郎缓过来一点,他一锤柱子,咬牙切齿:“立刻派人去追!”
话音未落,“轰隆”一声响,上头竟是落下几片碎瓦来,正砸在徐三郎头上!
徐三郎闷哼一声,就这么径直倒下去!
荣氏尖叫着,连忙让人去把徐三郎背出来。
正手忙脚乱呢,外头人来报:“如今城里乱了套!也不知是哪里传出来的流言,说清云道长算出,汝阳城有一大劫!说明日城会被攻破,到时候人人都有血光之灾!”
徐三郎刚缓过来一点,听见这话捂着头就坐起来了:“放屁!星火军还离得远呢!离咱们汝阳还有三座城!怎么可能过得来!去把清云道长叫来!”
清云道长正是徐韫母子修身养性的道观。
和徐三郎也算交情极好。
徐三郎现在感受就是,不仅出了家贼,至交好友竟还从背后给了自己一刀!
毕竟总不能平白传出这个谣言来!定是清云那老骗子说了什么!
不过,徐三郎不知道的是,这正是徐韫送给他和清云的大礼——徐三郎为父不慈,清云身为修行之人,却苛待她们母女,在道观里,连饭食供应都不管,还需要谢婉清日日纺纱织布,红玉耕种菜地,才能勉强果腹!
这样两个人,徐韫怎么可能不留给他们一点“惊喜”回报?
当然,这样做,还有一个好处就是,徐三郎更分不出人力来追捕她们了。
至于百姓信不信这个流言,会不会防范——那就不在徐韫的考虑中了。
身逢乱世,她自顾尚且艰难,怎么敢去多管闲事?放出一点风去,便已是极限。
再多的,她是半点也做不了。
汝阳城毕竟还算安定,徐韫四人一路北上,于第三日,终于到了安庆城管辖范围。但也遇到了出行的第一个危机。
马车坏了,天马上就要黑,她们估计今天晚上要被滞留在官道上了。
徐韫心都沉下去。
外头过夜不怕。这三日也没有借宿过,更不敢投客栈,但……她怕的是周围这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