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大娘叹:“都说进了贡院,出来的时候都要掉层皮,还真是一点不假。”
她没说的是,男人都好多熬不住,徐韫一个小女娘,真是让人钦佩。
谢婉清听着这话,眼眶有点红了:“可不是,我看了一眼,就差点哭出来。这是受了多大罪!”
不过,她又高兴:“总算是熬过来了。”
这三日,每一日谢婉清都打发陈苦过去贡院看看。
听着陈苦说贡院里陆陆续续抬出来扶出来不少人,她的心就要一直悬着,半点落不下来。
她怕徐韫也被抬出来。
好在,徐韫考完了。
徐韫咽下嘴里的面,实话实说:“要不是运气不好抽到了屎号,应当不至于如此。”
真正难熬的,应当是六月那一场。
号舍狭小逼仄,又低矮,天一热起来,里头估计会很闷热。
到时候,人在里头呆三日,只怕都要馊。
不过,现在她还不确定能走到那一步,所以,徐韫也就让自己不去多想。
谢婉清温柔瞪了徐韫一眼:“吃着东西,怎么好说那个字?”
徐韫笑道:“在那号舍里呆了两日,倒是对许多事情都能无所谓了。”
谢婉清哭笑不得:“那也不许说。”
红玉注意到时间,疑道:“怎么说两天?”
徐韫面不改色:“嗯,后头环境实在是恶劣,主考官就将我们那一片的考生全都换了位置。”
感谢那条蛇。
感谢放蛇的人。
有朝一日知道是谁,她一定准备厚礼去拜谢!
倘若能中,她更要好好拜谢!
徐韫没说实情,谢婉清她们还不知里头的凶险,一个个纷纷赞叹主考官的仁慈体恤。
而徐韫低头吃面,也笑着附和。
丁二蔓忽然问了句:“如果考中了,徐小娘子就要和二表兄一起当官了吗?”
语气有点羡慕,又有一点酸。
引得邓大娘看了丁二蔓一眼。
徐韫笑道:“那不一定。就算这一场中了,下一场没中,也不一定能做官。即便是做官,也不会很大官职。骆将军已是能上殿的大将军,我比不得。”
按照正常的晋升速度,徐韫估摸着,自己大概三十来岁的时候可能才会有上殿开朝会的资格?
这样一想,她禁不住觉得:骆湛还真是厉害啊。
丁二蔓仍是羡慕地:“那也比我们这些庄户人强了。怪不得二表兄总是来找你。”
徐韫:……
她低头继续吃面,没回答这话。
邓大娘站起身来,拉着丁二蔓就走:“我想起还有点事,先回去了。”
丁二蔓还有点不想走:“我想多和徐娘子学学——”
邓大娘强行把丁二蔓带走了。
她们走后,半晌,谢婉清才蹙眉道:“这个丁二蔓……”
红玉嗤笑一声:“怕不是做梦想当将军夫人呢?还酸溜溜点我们阿韫!”
她往地上“呸”一下:“本来还觉得她是个勤快苦命的,现在看来,心眼不是一般的多!”
谢婉清拦住红玉,不许她说难听话。
徐韫咽下最后一口面,慢慢悠悠喝一口汤:“没事,以后我和骆湛离远些就好了。就是不知道邓大娘怎么打算的。”
谢婉清张了张口,半晌才道:“邓大娘应该……没这样的打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