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惠飞往安然姐家的方向狂奔。
安然姐就是重生前让他一直思思念念着的楚安然!
楚安然是李惠飞恩师、班主任楚有才的独生女儿;而楚有才在十多天前因施救落水者而遇难。
神马市的大街上,人流如织,高考的气味还没有消退,随处可见横街而跨的横幅,横幅上书:凡我市学子,考上清华北大者,奖励江畔花园95m豪宅一套。
神马市一中高中部的很多师生,包括李惠飞自己,都觉得这套豪宅的巨奖,是专为自己而设。
现在看着这些横幅,他只是微微一笑,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这是他外婆生前时常对他说的话。
李惠飞从来不会对无何奈何花落去之事耿耿于怀。
一九九八年,是李惠飞异常惨痛的一年,在这一年,最疼自己的外婆去世,接着没过几天恩师楚有才遇难,然后他高考失利,最后楚安然失踪......
算算时间,按照前生的记忆,现在距离楚安然悄然离家出走还有一段时间。
他首先想到的是,前几件事已经发生了,但绝对不能让楚安然再这么伤心地离开。
这个想法立刻成为李惠飞重生后,第一件要做的头等大事。
“……来吧,来吧,相约九八,
来吧,来吧,相约一九九八……”
一路上,街边每个商铺的音响,几乎都在播放着这首歌曲。
楚安然家距离李惠飞家并不远,在原区直机关宿舍,是改革开放初期所建,一排排的房子红砖红瓦,被人称为“红楼”。
李惠飞敲了敲门,很快门开了。
“毛毛!你这是怎么啦?”楚安然开门见是他,满头大汗的,又惊又喜,赶紧让他进屋。
“安然姐,你会说话的玩具回来了噢。”李惠飞这才想起,在楚有才的葬礼上两人还见过面。
他开着玩笑说。小时候,楚安然总说他就是个会说话的玩具。
“快去洗洗!洗脸架上有毛巾。”楚安然笑了笑,把客厅里的吊扇打开。
楚安然穿着黑色的职业套裙,一米七的苗条身材显得更加修长,曼妙如柳;秀发自然垂在双肩,眉目如画,尽显英姿飒爽的迷人气质。
“安然姐,你这是要出门吗?”李惠飞走进里面,边洗边问。
没有听见她回答,李惠飞走出来,却见她坐在沙发上,双眉紧簇,神情忧郁。
他在她面前蹲下身,楚安然的眼光有些暗淡,说:“毛毛,你姐可能出不去了。”
“你想去哪儿?”
“五羊。”
五羊是省会城市,堪称国际大都市,是楚安然读大学的地方,听说她爸出事前,她已经在一家外资企业上班了。
“安然姐,还有毛毛在呢,以后我陪你。”李惠飞不知道怎么安慰她,从心里来说,他也不希望楚安然离开神马市。
楚安然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头,笑了一下,脸上却满是凄苦。
李惠飞心里咯噔跳了一下,看着她这个样子,心里犹如在滴血。
脑中,童年的一幕涌上心头——
这是谁家的毛毛吖!楚安然摸着小李惠飞毛茸茸的头问。
你家的咯!小李惠飞看着她,无比自豪地回答。
然后,两人同时爆发出很夸张的笑声,悠长,回荡……
那一年,李惠飞三岁,楚安然七岁。
李惠飞不知道的是,楚安然今天已坐上开往五羊的客车,没想到,被她叔叔派车追上拦了回来。
楚家的人,包括她爸楚有才在生前,都不希望她离开神马市。
人性的温暖在于关怀,人性最大的冷漠,或许是过度关怀。楚家的人已铁了心让她留在神马市,说是为她好。
楚安然在这种亲情外衣的包裹下,仿佛失去了“自由”。
楚安然不想细说;从小,姐弟两个在一起的时候,如果楚安然不想说的事,他不会追问。
“安然姐,你站起来看看,我可长高了许多了哦,站得高看得远。“
李惠飞拉着她站起身来。他只想和她说点开心的,两人最开心的时光还是那段童年。
站得高看得远,还是当年楚安然对他说的。
童年时的李惠飞又矮又瘦,楚安然那时总说他,个子这么矮,长得像豆芽菜,什么时候能长高吖,站得高看得远嘛。
两人并排站在一起,李惠飞像小时候那样,把手熟练地伸进她的臂弯,作出无比自豪的样子,带着她装模作样地走了起来。
“哈哈哈.......”楚安然不由得小声笑了一下,也如小时候那样,还紧了紧臂弯,把他的胳膊紧紧挽住。
听到她的笑声,李惠飞也高兴。
依然感觉楚安然还是以前那么乐观,无法和重生前不辞而别杳无音信联系在一起,难道其中有什么隐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