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人生死于他来说并不重要,但他心之所向,却不能受到任何伤害。
陆姩眼下面临两难,她若不奉旨入宫便会给镇北侯府引来祸患,可若是真的走了,凭借陆灏的心性,别说一个萧明月,便是整个楚郡都为之遭殃。
此时狱中的萧明月还不知所以,只是觉得陈生案确实扑朔迷离。周交待她还算不错,顿顿饭食有肉,也不严刑拷打,只是不让家人探望,但是陆九莹可以通行。
周交很含蓄地点了陆九莹,说道:“天下之事,无非陆氏。”
陆九莹便知此事系于镇北侯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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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明月在牢狱中苦思冥想之时,等来了陆九莹。
她急切问道:“我师父没事吧?”
陆九莹摇摇头:“家中无大碍,只是二家主心急昏厥了过去,夜奴托我给你带句话,说在狱中尽管加餐饭,不必担心花钱。”
“我能吃多少啊……”萧明月略显无奈,可转而听着话又觉得哪里不对。她看着陆九莹平缓温和的神态,靠近一些,“夜奴只会说与我同生共死,何时这般心大叫我加餐饭了?”
陆九莹浅笑说道:“自是我安慰了一番。”
“可是陈生案发现了什么端倪?”
“无关陈生。”陆九莹顿默,微叹一声,“此事关于姩姩。”
萧明月甚是不解:“这与镇北侯府何干?”
此时狱中并无旁人,陆九莹说道:“长安来了旨意,要陆姩入宫参与七皇子妃的遴选。”
萧明月不知前因后果,眼下莫名又来了个陆姩要入宫选妃,她只觉得额间发痛。这般茫然听着,揉了揉眉头遂而问道:“一会陈生,一会陆姩选妃……不是,阿姊,皇宫皆是陆氏中人,那都是你们的同宗族亲,这堂兄堂妹的如何能成婚?”
“七皇子并不姓陆,他姓霍。”
萧明月陡然想起从长安来的那名霍家军。
只听陆九莹详情叙说:“七皇子实则是当今皇后的义子,其生父霍慎,拜大将军,封武侯,是举世无双的能将。霍氏一族颇受圣上器重,再者圣上宠爱皇后,给予七皇子的殊荣堪比亲生子。”
萧明月听得深切,问道:“那七皇子叫什么?”
“他叫霍起。”
“霍起……圣上既然如此喜爱他,赐个公主为妇便好,何故叫边郡翁主前去参与遴选?再者我们楚郡第一美人还相配不了他么,弄个遴选是瞧不起谁?”
萧明月一身是胆,抱着胳膊满脸轻蔑。
陆九莹又道:“我先头同你说过长明王与镇北侯所处局势,此番因为圣上遇刺而受到牵连的诸侯甚多,只怕陆姩入宫,不单单是遴选皇妃那么简单。”
萧明月一点就透,她小声问着:“可是圣上要为难镇北侯府?”
陆九莹不再多言,只是蹙着眉摇了摇头,也感知不出真正的深意。话至此处,萧明月又思索至起初,她这才后知后觉为何陈生案事关陈姩。
镇北侯府本该避嫌之时,却为了宋氏阑出案惊扰至长安,很难不在圣上案前落下一笔。此时借霍家名头召陆姩入宫,不论她能否嫁给霍起,怕都难以再回到楚郡。她或许会成为破风斩浪的金戈,也可为龙争虎斗后的弃子。
但小侯爷如此疼爱妹妹,怎么舍得她涉险呢?
萧明月逐渐冷静下来,对于陆姩入宫选妃与陈生案之间存在的联系,她的心中大抵有了六分猜度。陆九莹此时看向萧明月,二人凝视半晌,只听后者一声叹息:“我是命硬了些,但也不能这般糟践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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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陆九莹独自走在路上,头顶传来吱吱声响,她一抬头便看见屋檐上蹲着只灵巧的鸟雀。鸟雀展翅欢快地朝她叫唤,丝毫不畏凛冽寒冬,它大抵只啄了些草屑便觉得心满意足。
苍穹任它自在逍遥,一生不受樊笼束缚。
她看了看天空又瞧了瞧脚下,人的这一方天地,终究是小了些。
这般走到镇北侯府前,陆九莹出于礼节先让门仆通报,只是这一次她拜见的不是楚郡翁主,而是小侯爷。
陆灏接见了她,礼貌询问来意。
陆九莹看着眼前这个拥有儒雅之貌,却满腹心计的人直言说道:“我有解忧之法可助陆姩渡过此劫,还望小侯爷高抬贵手,放了萧明月。”
她的暗示,不言而喻。
陆灏被人知晓害处丝毫不惧,甚至颇为凌厉地反问:“你能有什么法子?”
陆九莹的冷漠敛于唇角:“想要留人不难,就看小侯爷有没有这个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