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见春眉头轻皱,一直未曾问起,她为何会为皇室中人效力?
不过此时,遑论一旁的两人,饶是夜来自己也不知,这人为何要扮作景之模样,大摇大摆地出现在众人面前。
弈者不入局。
——这并非景之的作风。
“本王自是信你。”言星转了转眸子,睨了她一眼,“不过么……”
“眼下还有更为要紧之事。”
夜来心念一动。
要紧之事?什么要紧之事,定要“谢景之”出面不可?
“轰——”像是时机恰好,一道惊雷在天边炸开。倏忽狂风乍起,万千株虞美人摇摇欲坠,不能自持。继而乱流涌动,生生将那繁花撕裂,当空汇聚,形成一道赤色蛟龙。
飞花迷眼,沙石乱舞。见一旁的赵青木功力不足,不得不以袖遮面,顾见春连忙上前一步,以内力将这乱流震散,堪可为其抵挡一二。实则他心中亦是惊异——
此风分明是剑风所致.....剑气过境,却只携花而去,看似势威,也未曾伤他们分毫。举目四望,方圆五里皆没有能藏人的处所……而这人在五里之外,剑气竟能收放自如,毫厘不爽,当真是世间罕有,堪称绝技。
能在此地使出此等剑法之人,莫非是……
不知何故,顾见春不由瞥了一眼那紫衣少女,眉间隐忧。
夜来手中的纸伞紧了又紧,只消再用些力气,恐怕那竹枝就要被她生生捏断。伞下的言星却从容不迫,一拂衣襟。两人长袖猎猎,面上却皆不改其色。
狂龙吐息,花雨纷飞,花瓣灿艳如血,好容易等到那怪风止息,众人这才发觉,绝景已成残景。
满地的虞美人终究不堪其扰,恹恹折腰。极目望去,花海不再,只余枯枝冷叶。
——与这将落不落的冻雨倒是相宜……
言星侧首,对着夜来戏谑笑道:
“方才你说我们皆非惜花之人,看来此处最不惜花的,还要当属这位……”
夜来会意,目光生冷。
遥遥之所,有人负手,双足凭空起落,竟像是踏着“飞花赤龙”而来。
拔地倚天,恍若神明。
“衣染香,胡不喜。花逢浊,却该杀。”
那人不疾不徐地开口,浑厚有力,声如洪钟。
“白王殿下亲临,真是让蔽庄蓬荜生光——”
这声音自是带着一番功力,众人只觉耳畔呼啸嗡鸣,后脑震颤。
哪知他话音方落,紫衣少女却蓦然将纸伞一收,化伞为剑,拔地而起,冲那顷刻间便行至面前的人果断挥去。
“果然……”言星有些无奈地揉了揉额角,却并不打算阻止。
“这是……”顾见春在一旁看着,自是惊了一惊。他知小湄向来冷静自持,确是鲜少看到她如此失控。上一次如此,还是在黛城,她无端被那白发老人带走之时……
南宫孤舟!
他当即笃定来人身份。
电光石火之间,只听“铛——”地一声,那紫衣少女还未近身,便对上那飞花剑气,纸伞飞花相撞,竟传来刀剑铮鸣之声,可见两人此时是以内力相搏。
既是内力……
果不其然,未及他担忧,下一瞬,那抹紫色倩影倒飞出十几丈,宛如折翼之蝶,自空中无力地坠下。
顾见春与赵青木大惊失色,皆要伸手去接。
说时迟那时快,一旁的言星竟抬臂将两人拦住,只一错神,“砰”地一声,那少女重重落在了地上,满身泥垢。
那伞柄却回到言星手中,也不知是如何材质,经受如此激荡,竟也没破损分毫。
“你!”两人俱是惊怒交加,心绪不平。赵青木更是瞪了他一眼,便随着顾见春冲上前查看少女的伤势。
“呵呵……”言星面上并无半点愧色,看着对方狼狈起身,却是低笑不止,“都说了多少次……”
纸伞一抖,那伞面上的墨莲霎时间绽放!
他轻嗤一声,将那飞花全数挡下,口中所言竟隐含指点:
“若是想赢,就别使不称手的兵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