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小姐,我们当真没看见啊......那位女侠武艺高强,即便是回来了,没有吩咐,我也不敢去打扰人家啊.......”
“那就是说,你们几个都没见过她咯?”
赵青木狐疑地问道。
几人齐刷刷点头,有如捣蒜。
“到底上哪儿去了?”左右问不出结果,此时她倒真怀疑对方根本没回来过。
“吱呀——”一声。
她抬头,那青衫男子正推门而出,兀自垂眸,与她遥遥相望。
“这下好了......你将人家气得不愿回来了。”
赵青木冲着对方摇头道。
一半无奈,一半不解。
“你说......她会去哪儿呢?”
“你来。”谁知对方沉默片刻,竟毫不客气地说道。
“你......”赵青木登时气急,这呆子,此时倒是不与她多礼了!
——来就来!
她“噔噔噔”几步迈上楼梯,将下巴一扬,问道:
“叫本小姐有何贵干啊?”
顾见春看了她一眼,却并未说什么,只转身进了屋。
赵青木满腔疑惑——
这呆子,在打什么哑谜?
“你看。”
只见他从袖口间掏出一封信,信封已然拆开。看样子,是他方已看过。
赵青木展信一看,未等她细读,落款处几个字赫然入目。
“......天涯路远,有缘再会。”
“湄拜别——”
“这?!”她猛然抬头,只见对方眼中露出与她相似的神情。
“她的字是我教的。是她的笔迹没错......”
顾见春缓缓点头道。
“字迹......也很好仿造的吧?”赵青木有些不甘心地问道。
顾见春目光飘向窗棂,那里只余一盏兰花——是店家装饰所用。
“在黛城时,我曾见过她教人书信,这口吻也是她没错......”
赵青木低头匆忙阅览,行文大意是事态紧急,此番便不与他二人同行了。待事成,自然会将东西奉还。
恐怕是对方为免这封信落入旁人之手,特意隐去了此物何物,此事何事。
事乃万寿,物是碧天。
“她一个人去......也太危险了......”两人沉默半晌,只听赵青木喃喃道,“难道是那位叶少侠回来了?”
顾见春摇了摇头,低声道:“这便是我想与你说的。”
“什么?”她一愣,有些不明所以。
“白王,江家,南宫家,林家,叶家,还有那叶染衣背后的‘帝姬殿下’,与那万寿魔宫......”顾见春一面思忖,一面像是自言自语道,“你觉得她与叶染衣,当真有合作的可能么?”
“啊......”赵青木有些茫然,“你在说什么?”
这人今天怎么净是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叫她有些陌生。
顾见春摇了摇头,低声回道:“白王与帝姬势同水火,怎会纵容手下如此?对林家出手之人,乃是万寿魔宫,本来白王派她前去探查,顺势而为,想坐收渔利。谁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渔利...却被问剑山庄占了去。”
“你说这个啊......”这下她倒是听明白了些,跟着推测道,“然后,就有了恨水山庄的伪剑之引,为的是在各地集结力量,排除异己,逼迫江湖势力站队?”
“是这样。”顾见春点了点头,又道,“她夺剑之事究竟是何人传言,我一直心中有疑......”
赵青木了然道:“这还不简单?打个比方,对方可以说李夜来,赵夜来,南宫夜来,为什么偏偏要说江夜来?”
“为何?”顾见春思绪渺渺,遂跟着问道。
赵青木瞪了他一眼,搬起手指又说道:“那我再问你,为什么对方说了玉生烟,说了碧天剑,又说了大光宝珠,还偏偏说她会去妙法寺?”
“为何?”
“你想啊!传出去这么多消息,对那人有什么好处?祂是觊觎这宝物么?如果祂想要,暗地里派人去夺不就好了?何必兜兜转转这么一大圈,引了一众江湖人去妙法寺,又闹出后来的风波?”
“还有啊,你不觉得那大和尚去得很巧合么?!偏偏就是她在等,偏偏就在那些江湖人眼前......如果不是朝廷将这件事强压下来,恐怕你我连帝都都出不去......”
他一怔,抬眸道:“什么意思?”
“你啊!当真是关心则乱!”赵青木一跺脚,恨铁不成钢地说道,“你这师妹...是被人盯上了啊!”
一语惊醒梦中人。
他豁然开朗。此前一直觉得,种种因果皆是机缘巧合,譬如镇南风波,恰好被他几人赶上;譬如夺剑事发,恰好为人所传;又譬如妙法僧死,恰好是他二人为那瞎书生引路,才叫那人得逞——
现在想来,他也见过那书生出手......虽然自己力所不及,可那妙法高僧,又怎会轻易为人杀死?
若说巧合,那也太巧了......
更像是一只无形的大手,在背后操纵着一切。
实则祂才是坐收渔翁之利的那个人!
“你是说......这背后之人是有意为之?”虽是问句,他心中却已经有答案。
“我想不出比这更好的理由。”赵青木笃定点头道,“放着低调夺宝不做,非将此事闹的天下皆知,对祂有什么好处?无非是既想用她作挡箭牌,又想让她身败名裂,永无翻身之地。”
“嗯。”
“所以啊,她若是与谁有仇,这一切就说得通了。”赵青木顿了顿,与对方相视一眼。
此时两人心中浮现出同一个名字——
饶是谁也不愿相信,“角逐盟主之位的人有可能是万寿宫主人”这个猜测。
只是除了他,两人想不到谁能与她有此等大仇,要她的命不说,还要她身败名裂,遗臭万年。
“不如你我去问问,探探他的口风?”
“嗯。”顾见春看着手中信纸,心中五味杂陈。
——字迹,口吻,都有模仿的可能。独独“湄拜别”这三个字,却像是刻在他的心间,无论如何他都不会认错。
又是不告而别......
严谨而言,也不算是“不告”,这次倒留了封信。
只是有一环他却想不分明——
既然白王已经来了,她此时离开,又是为何?
他还记得雪夜之时,那轿子上的人对她说“自行做主”,恐怕也不是畏罪而去。她向来克制自持,更非赵青木所说的负气而去。
难道是在花海之时,那白王又与她吩咐了什么紧急之事?
他不免心底叹息——
计较再多,如今还是直接问那二人比较妥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