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侄孙?!”
在场者无不瞪大双眼,那赵青木更是当即看向身旁男子,仿佛如此细看就能在他与那老太婆之间寻出什么相似之处。
“你怎么会.......”赵青木摇了摇头,满脸不敢置信。
哪知顾见春亦是剑眉紧蹙,神情比之赵青木却多了几分犹疑。
“怎么?这么多年,你从没向你师父问过自己的身世么?”那宋夫人却是料定了对方这副神情,十分快意地点了点头。
“师父说......我是个孤儿,无父无母,他是在栖梧山下捡到我,遂觉得我与他有缘,才将我养大......”
顾见春低声答道。他一向相信师父所言,从未敢有怀疑之心,也从未生出过什么寻亲的念头。自小他便打定主意,即便是那所谓的“父母”尚在人世,当时因着什么迫不得已的原因将他抛弃,如今若是要他认祖归宗,倒不如在山上与那老人相伴,为他养老送终来得快活。
“哼,孤儿?他可真说得出口!”宋夫人嗤笑一声,面色奇异,“小子......不,该叫你景明。这是你爹为你取的名字。你还记得么?”
顾见春一怔:“在山上时,师父便如此唤我。只是下山之后,他却要我换个名姓......”
“难怪,难怪。”那宋夫人喃喃道,“难怪我们找了那么多年,也未曾找到你。”
“找我?”顾见春不解道。
“哼,还不是你师父干的好事!”宋夫人冷笑一声,“你爹娘临死前,将你托孤于老身。你师父向来神出鬼没,这么多年没进过家门,这一出现,竟是将你从宋家偷了去,从此音讯全无!你是宋家唯一的香火,老身不找你,又该找谁?!”
“原来是他教你改了名不说,竟连姓都不要了。哈哈哈,宋思行,你干得好啊!你就这么厌弃宋家么?!”
那宋夫人话说一半,竟兀自癫狂难当,连那轿子都要抖上三抖,似乎为她这攒动不已的功力而颤动。
再一看抬轿子的几个人,早已面色惨白,满头大汗,自然是受了这老太婆的功力所扰,为其苦不堪言。
“原来是这般...”
顾见春有些伤怀,原来自己的爹娘打从自己出世就已然撒手人寰。虽然他未有什么旁的情绪,心中却也是一阵酸涩。他也曾抱有那无端的幻想,想象自己那未曾谋面的爹娘,兴许是什么天涯侠侣,惯爱云游四方,才将他寄放在师父这里。想象着他们总有一日,会乘着书中所说的什么青鸟白鹭,忽然出现在自己面前。
只是,原来他们已经早早去了......
原来师父不是师父,竟是他的亲祖父,是他在世上为数不多的亲人。他料想老人命途多舛,饱经风霜,才有了这般淡漠又不理俗世的性子。只是未曾想到原来是他白发人送了黑发人,又要含辛茹苦地将自己拉扯长大。
那所谓“亲人”却还有一位,便是眼前这高深莫测的宋老太太.......
“老身接过你时,你还尚在襁褓之中。如今竟已长这么大了......”宋夫人无不感慨地叹息道,“好侄孙,这么多年,你可想家?你那苦命的爹娘,还在眼巴巴地盼着你回去,给他们上炷香呢......”
顾见春眼眶一热,可指尖那微冷的触觉却将他冰得一个激灵。他心神一凝,低头一看,不知为何,那少女轻衫竟有些潮湿。此时并非是什么雨季,他却能透过那衣衫感到那有些熟悉的冰寒之意。
他若有所悟地将少女揽在肩上,腾出手一看,只见上面竟覆着一层白霜。
“你中毒了!”赵青木轻呼一声,顿时伸手在他小臂落下两针。那针正好抵在白霜边缘,将其蔓延之势止住。
宋夫人一改慈容,当即变脸呵斥道:“好小子!此女决不能留!听姑祖母一句话,将她杀了,以绝后患!”
“宋夫人,景明敬您是长辈,也谢您方才出手相救。”顾见春拂了拂衣袖,运功将那股潮意蒸干,随即抬头,一字一顿道,“您要景明做什么都好,唯独此事,恕难从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