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中烛光恹恹,忽暗忽明,一如对坐两人的心境。
“......我若是他,便花上大价钱找个匠师,再去铸一把新的。或是踏遍山河,世上宝剑千千万,总有相宜趁手的。何必再费力气,去寻一把浸水生锈的旧剑呢?”只见夜来转了转眸子,不着痕迹地笑道,“要我说,这刻舟之人,真是个痴儿。”
“那不一样。”顾见春固执地摇头道。
“哪里不一样?”
“这一把,就是最好的。”顾见春注视着她,一字一顿地说道。
夜来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惊涛骇浪,强笑道:
“......他都不曾阅遍群剑,怎么晓得这一把就是最好的?”
“那又如何呢?”顾见春知晓她的弦外之意,登时有些气息不稳,“你不是他,怎么会明白这把剑对他的意义呢?小湄,我......”
“你说得没错。”似是生怕他再说出什么,夜来忽然将他话音一截,“我不是他,我不晓得他如何作想。我只知道既然这把剑已经丢了,再费什么心力去找,它也不是以前的样子了。
“——我不在乎她是什么样子......”
顾见春摇头,却没能止住对方的咄咄逼人。
“我只知道除他以外,旁人都会笑话他,笑他死板,笑他不知变通,笑他是个痴儿——”
“——我不在乎别人怎么想......”他急声道。
“......我只知道那刻舟之人从没有问过那把剑,问问她到底愿不愿意!”
顾见春忽而哑然。
“师兄,你讲故事的本领还是一如既往地好。可惜我不是那把剑,你也不是那刻舟之人。”夜来忽然平静下来,盯着顾见春的双眼说道,“师兄,不若小湄与你讲个故事吧?”
顾见春不出一语,只是有些无措地与她相视。
“......从前有座山,名曰栖梧。山间有一隐者,名曰放鹤。放鹤孑然一身,只收了一个徒弟继承衣钵。”
顾见春心中隐隐不安,恍若什么物事正在破茧涌出。
“......有一天,一妇人送来一女孩,女孩身份不洁,为世人所不齿。为了她能安然长大,妇人狠心将她送上栖梧山,求居士教她学艺做人。临别之际,妇人与女孩约定,待她学成下山,便能像从前那样,在某处隐居,而后安然一世......”
夜来眼眶微湿,抿了抿唇,强行将那身上阵痛尽数忽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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