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离世后,老夫曾遍寻九州,只为寻找她身世所在。可惜,除了秋这个不知真假的姓,她从未与旁人说过她的名姓。即便置衣冠冢,不知名姓,又如何能在碑上篆刻?老夫花了许久,却始终没能找到她家世几何。”
“这永昭之境,不乏秋姓,却谁也不识得她。只是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让老夫在一个自东海而来的行商那里。打听到了些微末线索。说是东海之境,有处无名仙岛。仙岛与世隔绝,却有一修道之族姓秋。而这秋氏,便是传闻中前朝皇帝派往海外,寻找那所谓长生之法的得道之人。只是前朝覆灭后,这秋家不愿侍二主,便在这岛上长留。秋娘子无亲无故,无甚背景,凭空出现,行事作风与寻常人不同,与这秋氏一族皆能对得上。”
赵青木托着腮,面上满是新奇:
“原来此间还有这等奇人奇境?”
“哈哈,要说奇境,你自幼长大的来去谷不也是与世隔绝的奇境之一?”莫三思笑笑,却似是想起些什么,登时敛声。
而赵青木却不以为意,拍着胸脯豪言道:“来去谷算什么,若是前辈想去,下回我带路,我爹定然不会拦您!”
“好说好说......”莫三思摸了摸鼻子,讪笑几声,连忙转移话题,“......说回这仙岛秋氏。老夫得知此事,便花了大价钱雇那行商,求他带老夫出海寻那岛屿,只是那行商却支支吾吾,说使不得。老夫以性命相逼,他才道出,原来他也是因着大雾于海上迷失,这才误打误撞寻到这仙岛,被岛上之人所救。只是若说再回去寻找,一来海道复杂,一不小心便会迷航送命,二来他为秋氏所救,秋家人却要求他发誓,绝不可将此间所在透露给旁人,否则便要受灭顶之灾,于是他断然不敢再带老夫前去送死。”
“那真是比来去谷还神秘......”赵青木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那后来呢?你找到那个仙岛了么?”
“未曾。老夫曾旁敲侧击套问出这岛屿大致所在,却每每不得其法。说来也怪,老夫也曾出海数十次,每回循着那方向寻去,不是遇上大风大雾,便是雷雨连绵。好不容易有一回无风无雨,眼见着那岛屿近在眼前,却出了人命。那行商誓言竟当真应验,他口中胡言乱语着什么,却忽然将船底凿了个窟窿,险些让一船人都送了命。”
“这......”赵青木光是听着便觉惊险离奇,却见莫三思面色不豫,便不敢多言打搅。
“......不过从他言语之中,老夫却得知这秋家似是行事怪异,不同俗流。譬如他们自成一套礼法规矩,虽是同族,却互不相扰。又譬如他们自诩替天行道,为苍生故,总是说着什么命理命理。更有甚至,实则秋家本不欲这行商离去,说是此人必然泄密,奈何这行商以家中妻儿老小苦苦哀求,秋家一时恻隐,这才逼他发誓,放他离去。谁想到这毒誓竟当真会应验,老夫却也不意间做了这害人者......”
赵青木震骇莫名,便是在来去谷的藏书阁,她也不曾见过这么扑朔迷离之事,此时更是话都说不出来。
“哈哈哈...小丫头,听傻了吧?”莫三思见状笑笑,接着前话说道,“那行商暴毙之后,老夫便再也没能找到那处仙岛。为此,老夫花了整整十年。”
“十年啊......”赵青木心中唏嘘,一个人,又有多少个十年?算起来,她的人生还尚不足两个十年。
“是啊,十年,足够桃花寨从一个劫富济贫,救苦救难的桃源之境,变作一个满地铜臭,不堪入流的匪寨了。”莫三思仰天叹息一声,“自她离世,老夫也无心再理寨中琐事,所为不过是她那身世之迷,还有那一双离散痴傻的儿女。”
“啊,我有些明白了——”赵青木忽然茅塞顿开,“前辈你这么执着于她的身世,是不是因着你想知道她为何要为你至此?其实你是想确认她心中究竟有没有……”
她话音未落,戛然收声。此时赵青木才恍然想起,此番话对于这年近半百,颠沛流离的剑客来说,还是有些伤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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