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这部下不大听话,真是让宋少侠费心了。”
男子拂了拂衣袖,不动声色地开口道。
顾见春身形一顿。
他本就不愿与这皇室中人有什么交集,只是看在小湄的面子上,却也不得拂了对方“礼遇”。只是对方如此开门见山,摆明了是不愿自己再干预此事。
——毕竟,没有人会需要一把“不听话”的锋刃。
思及南宫孤舟所言,乃至小湄种种境遇,顾见春强忍心中不忿,还是客气地抱了抱拳:
“分内之事,理所当然。”
——他实在不愿起什么争端。
“呵呵......分内,当然。”对方轻笑一声,叹了一口气,“病不等人,既然如此,宋少侠且辛苦一遭,早去早回。”
说罢,男子又冲他遥遥拱手,以表谢意。
顾见春暗自皱了皱眉,一时没察出对方话间有几分深意。
“......好说。”
他回礼,当即要抬步离去。
哪知身后忽然传来一道不高不低的唤声。
“景明。”
顾见春下意识回头。虽说行走江湖时他并不用这名姓,可毕竟是自幼就听惯了的名字,此时乍闻,身体先他思绪一步,如何也摒弃不了那自然而然的反应。
只是回头这一瞬,他心中却莫名生出几分悔意。
他不知这悔意从何而来,可心底隐隐觉得微妙,这感觉像是他无意之中坏了什么事。这微妙令他几乎忘了怀疑,对方为何会知道他在栖梧山上的名姓?
男子兀自伫立,无声望着顾见春。那面上是讽笑,是无奈,是怨恨,是了然。
顾见春第一次正儿八经地打量起这位永昭曾经的太子,如今的白王殿下。
月色之下,他一袭贵气玄衣,浓得像一团化不开的墨。
而那团“墨迹”之中,却只有一块温润白壁。那玉璧上纹理相错,仿佛刻着一个什么字,只是离得太远,顾见春看不分明。
玉璧于男子腰间坠着,熠熠生辉,分外扎眼。
是的,扎眼而不协调。
这理应是没有旁人相扰,两人彼此之间的第一次正面相对。
顾见春终于知道这违和之感从何而来——
那是浑然天成的敌意。
宿敌。
他只想到这般形容。
他惯于和气待人,很少会对谁抱有这般心绪。
“呵。”半晌,只听男子笑了一声,却对方才古怪行径丝毫不作解释,只是拂了拂袖子,转身而去。
仿佛当真只是在确认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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