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业仪式后,乱烘烘的人群离开了,肺痨科又成为了白虎山下一座安静的小院儿。
马连良和赵燕侠两位病人这时候才开始接受治疗。
林三七从托盘里面分别取出一粒药丸,交给了眼前的两位名角儿。
马连良捏起药丸看了看,这才笑呵呵问道:
“小林大夫,这就是你说的什么,什么丸?”
赵燕侠年轻,记忆力好,提醒道:“叫乙胺吡嗪利福异烟丸。”
马连良重复了一遍重复了一边,还是摇摇头:“这名字太复杂了,记不住啊。”
林三七笑道:“记不住就记不住,反正这只药你们也是暂时服用的,等半年后你们的肺痨治好了,这辈子都不用再记住这药名了。”
马连良有些焦急,不放心问道:
“小林大夫,我们真的能在半年内治好?我还能重新登台演出?”
林三七也坐了下来,反正暂时只有这么几个病人也不忙,于是坐下来聊聊天,安抚一下病人的情绪。
医疗界有一句名言:总是在安慰,常常在帮助,偶尔能治愈。
也就是说进了医院,除了临床治疗外,对于病人的心理安慰,心理治疗同样重要。
毕竟在医疗实践中,治愈是医生有时能够做到的,而更多的情况下,医生是通过帮助和安慰来缓解病人的痛苦。
“马老师,赵老师,是这样的,我的肺痨治疗周期一般分为两期,强化期一般为2到3个月,巩固期一般为4到6个月。这两个周期药物种类和剂量是不一样的。
另外根据X光片和验血报告,我判断赵老师的问题不大,如果乐观一点,6个月内应该能痊愈。”
赵燕侠一听,眼睛闪亮闪亮的,戏剧演员的眼睛都特别漂亮,这一闪亮就差点亮瞎林三七。
“但马老师您这里麻烦一些,你这病程长、病情重,加上身体的亏空,还是比较严重的。加上您这五六年时间里面国内国外的药用了一大堆,就怕出现耐药反应。”
说说是1960年的国人没有使用过抗生素等西医,纯洁得像一张白纸。
但对于马连良这种月工资一千多的名角,又是国家重点照顾人群,其实世界上已有的抗生素已经用过不少了。
如果病情严重时,疗程需要延长至9-12个月。
对于单耐药和多耐药的结核病总疗程也需要9-18个月,如果是最严重的耐多药和广泛耐药结核病则需要24个月以上的治疗时间。
而且这种病人可不是异烟肼、利福平、吡嗪酰胺、乙胺丁醇这四联疗法能治的,得上更好的药物。
比如康替唑胺、拜复乐、贝达喹啉、利奈唑胺、美罗培南、亚胺培南等等。
这些药物那就贵了,哪怕在2023年,那一个月光是药钱起码也要八九千,甚至上万元,而且大多是自费的,给病人带来沉重的经济负担。
林三七目前暂时是从2023年搞药,然后拿到1960年来给人治病。
如果仅仅是异烟肼、利福平、吡嗪酰胺、乙胺丁醇、链霉素,或者四合一药,这几只药非常便宜,国家甚至还免费送给病人。
林三七承担得起。
但如果像马连良这样的多耐药病人多了,一个病人一年光是用药就要10万左右,如果以后来个一千个,一万个类似病人呢?
那他林三七不是要破产了吗?
毕竟你1960年的正规医院治疗,住院费和药费又不可能太离谱的,普遍就是一个月几块钱,顶了天你收他100块钱吧。
关键这钱是归医院支配的,那他林三七图啥呀?
想到这里,林三七已经打定主意了,将来肺结核药物这一块肯定要甩出去,免费把药物配方和专利送给政府,让他们去烦恼吧。
林三七在想自己的心事,
马连良同样在想着自己的心事。
他得了肺痨这几年,那是中医西医全看了个遍,甚至连香江去过求医,结果毫无办法。
马连良知道肺痨这病,属于十痨九死,就是能拖几年的问题,但早死晚死都要死,长命百岁是不可能的。
人都是怕死的,尤其他这样的名角,享受过人生的高光,经济条件也上佳的人,都不想死。
所以当马连良偶尔听到首都某大学的潘姓教授的肺痨被人治愈了,于是经过多方打听,才打听到了林三七这里。
其实看到林三七的第一瞬间,马连良是很失望的,你要说老子林苦参是神医,他还信个七八分。
但在年轻就是原罪的中医圈里,林三七20多岁的年轻实在太没有安全感了。
可马连良最后还是信任了林三七,就是有一种搏一搏的打算,反正不搏他必死无疑,搏一搏还有生的希望。
不得不说,林三七之前给未来老丈人治病那绝对是神来之笔。
这时候屋里就剩下林三七、潘晔、马连良、赵燕侠四人,马连良看看左右无其他人了,于是从床底下拿出一个小木头盒子,放在了桌上。
然后打开盖子,露出里面一只小碗。
林三七知道这是到了病人送红包环节了,不过要送嘛也送金条呀,送个破碗有啥用?自己“通道空间”里还有一大堆呢。
“小林大夫,这呢是我的一点小小心意,这是我45年在香江演出的时候购买的明成化斗彩鸡缸杯,当时花了1000港币,当年拿回国内时大家都说我捡漏了。不过现在嘛,这古董也不是什么值钱的玩意了,呵呵。小林大夫你就当个纪念品,把玩把玩。”
你要说别的林三七还不知道,但要说是鸡缸杯,那可就是如雷贯耳了。
林三七一下子就坐直了身子,目光炯炯看着木盒子里的这只小碗,兴奋地问道:
“这就是鸡缸杯?成化年间的?我可以上手看看吗?”
马连良笑道:“这本来就是我送给您的,您自然可以上手。”
林三七兴奋地拿起这只小碗,然后左看右看,越看越高兴,虽然他看不出这只碗好在哪里,拿在手里就一普通的喝酒的小碗。
但他知道这碗值钱呀,2.8个亿,这哪里是碗呀,这分明就是三个小目标啊。
林三七是越看越喜欢,越看越心动,他又不是圣人,自然有自己的小心思,这时候已经不是客气的时候了。
万一自己说礼物太珍贵,我不能收,然后马连良真的拿回去了,那他林三七岂不是要哭死?
更何况,在还没有资本炒作的年代,这只鸡缸杯的确算不上太珍贵,没听马连良说1000块钱就买回来了嘛。
再算上这1960年的特殊时期,古董古玩那就是白菜价,更不值钱了。
林三七心想,自己不算是“骗”吧?顶多就是等价交换,他也不是没有付出。
想到这里,林三七将鸡缸杯小心翼翼放回木盒子里面,然后盖上盖子,悄悄将木盒子揽到了自己身边。
“好,马老师,这鸡缸杯我非常喜欢,这样,你这肺痨病所有检查治疗费用都包在我身上,你放心,我一定会用最好的药物帮您把这结核病给治好。”
马连良等的就是这句话,于是脸上的笑容就更盛了:
“好好好,那就拜托林大夫了。”
赵燕侠一听,赶紧也跑到了隔壁病房,回来的时候手上也拿着一个盒子。
“林大夫,来瞧瞧,这是我送您的礼物,您可不要嫌弃啊。”
说完,风风火火的赵燕侠就打开了盖子,揭开几层棉布后,露出里面一只天青色的盘子。
林三七和潘晔不识货,到是马连良有经验,一下子就看出来了:
“嚯,这可是汝窑天青釉葵花洗,好东西啊。”
林三七一听是汝窑,两只眼睛再次瞪得像铜铃,因为古玩里面经常有一句话叫:
纵有家产万贯,不如汝瓷一片。
由此可见汝窑的珍贵性,也提示了汝窑的价值有多高,总之又是一堆人民币。
赵燕侠听到马连良点破了这碗的珍贵性,心里松了口气,她就怕这年轻大夫不识货:
“这葵花洗呀,是当年隆裕太后赏赐给我爸爸的,赏的时候是一对儿,后来其中一只葵花洗被我爸爸给卖给了洋人,就剩下这一只了,林大夫,您可不能嫌弃啊。”
林三七捧着这只汝窑盘,早乐得跟个傻子似的。
当年他在黑市上也碰到过有人卖妆窑,不过那都是假的。现在赵燕侠拿出来这盘子是宫里赏赐的,还是家里传下来的,那怎么可能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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