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那个牌子头后面的寸白军头领也就是石头寨的阿兰酋长神情稍微平静一点,他是来打酱油的,这些蒙古人无论结果怎样,与都掌人其实并无多大干系,相反,他的内心希望大坝军民府越乱越好,这样的话,石头寨才可以火中取粟。
他神情肃穆的盯着那个外乡人,那人还曾救过自己一回,几天前在寨外,也见识过此人的本领,这第三回,更给阿兰留下了一个深刻印象,此人相当勇武。当然,他仍是保持一副置身事外的姿态,看着前头的大元骑兵与这东婆罗国人你来我往,仿佛与自己毫无半点瓜葛。
山都掌人自古以来就是大理、四川等地的山民,汉唐以来,从来就没有真正臣服过哪一方,前朝宋国如此,当今大元也是如此。其实4年前,也就是至元二十年四月,被大都朝廷封为都掌蛮安抚使并赐虎符的大酋长得兰纽再次起兵反元,声势浩大,占尽天时地利人和的上万山都掌人开始还杀得元兵溃不成军(当时元方多由投降的宋军编成)。
当年,石头寨还点了两百土兵参加了得兰纽的大军。只是蒙元大都派来了右丞也速答儿征剿大坝,山都掌兵虽然骁勇善战,但元兵势大,得兰纽终于落败,可怜一代豪杰身首异处。石头寨的土兵随后被大坝军民府辟为寸白军一部,战时辅助元兵作战。
无论如何,阿兰酋长的内心还是原来的想法:大坝一地,凌霄城尚有前宋遗民驻守,周遭的大元区域,除了武夷城、梅洞寨、双河镇还有汉人以外,其余村寨、乡野的汉人,已经杀无可杀几近绝迹。如此一来,原本人丁不占优势的山都掌人,倒成了大坝军民府丁口最多的族类,虽明面上臣属大元,但要说到治理,离开山都掌人,大坝军民府的政令出不了武夷、梅洞、双河。
这些鞑靼人要战便战,未叫石头寨出兵更合自己心意,省得折损人马。眼下情形,暂且再看看,周遭有寨兵百十号人在手,相信哪方都奈何不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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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芗泉正要思索如何应对下一步,这时对岸的译官呼道:“东婆罗国的壮士听着,牌子头大人赏识汝之武勇,意欲与你切磋一番,如果汝赢了,刘家村之事可再行商议。不过,此番切磋不用弓箭,汝可敢迎战否,可不要做那缩头乌龟!”
对方的叫阵加激将李芗泉尚未反应过来,那牌子头便丢了大弓,只提了把狼牙棒直接走到了水潭尽头站定。并叫后队人马齐齐的退了百十步,以免对方担心以众击寡。
x的,还来这招,难道不搞死自己他们就不罢休吗?李芗泉一时无语,本想拔腿就退,可双腿似乎被定住了一般。毕竟李芗泉还是个年轻人,面对这个挑战,他还真有点想尝尝味道。
再者,蒙古兵来这里,皆是自己造成的,怎么说都有责任去替刘家村免除这场刀兵之灾。并且,再度射杀对方一人后,他的自信心也上升了几个百分点。
众目睽睽之下,这面子不能丢,尤其在那刘十二姐面前,刚才要不是她帮衬,搞不好自己就交待了,就算是报答她吧!于是李芗泉热血上涌,嗨,怕什么,单挑就单挑。
但他还是要带上了弓,人家不用是对方的事,我可以先不用,但如若形势不妙,那时候就不能再受什么约束了,毕竟还是小命要紧。于是乎,心下大定的李芗泉又随手捡起那断头鞑子的带钩枪--这武器倒是趁手,比军中的步枪更易使唤。他朗声道:“有何不敢!”
那牌子头长得高大壮实、虎背熊腰、下盘沉稳,一副好身板,估摸着袍子内的十三块腹肌没少一块,这样的人怕是有一身的蛮力,如果与其斗力,自己必落下风,因此只能用巧。
当看到李芗泉真实模样时,牌子头也是暗暗赞叹,此人身高近六尺(元一尺合0.308米),龙行虎步、相貌堂堂、眼冒精光,南人中这个身材的却是少有,放在哪里都是好兵。
但对方既然不愿臣服,就不能留在这世上。牌子头就在李芗泉弯腰将弓放在地上之际,突然左手飞速从后背拔出个物什直接飞掷过去,竟是一把锋利的短斧。
好个鞑子,连招呼都不打就下手了,真是连一点规矩都没有了,如果自己没有留神,岂不是一命呜呼了。但吃一堑长一智,李芗泉的眼睛余光始终不离这牌子头的双手,他反应不俗,快速一侧身避过这一致命攻击,并斜斜的刺出了手中的枪。
牌子头原也没打算凭一把短斧就能结果对方性命,而是期望借对方躲避的时机砸上一棒,于是一棒一枪在空中相撞。
好大的力气,被震得虎口发麻的李芗泉差点铁枪脱手,他后退一步拉开距离。而那牌子头也是凝神注视着这个东婆罗国人,想不到对方的力道比想象中要强上许多,这次试探性的第一回合,让双方更加的谨慎。
李芗泉做了个拼刺之前的预备用枪动作,这个动作他练过上千遍,在军营时,还被教官填了个“优”,算得上攻防兼备,他也自我感觉精神抖擞、气势雄壮。并且李芗泉还教条主义般的参考操典,对着牌子头怒目横眉,企图使之不寒而栗。
然并卵,对方半点畏惧的神情也无。
那牌子头一声低吼,小腿一般粗的右手将狼牙棒抡得团团转,突然风向一变就朝李芗泉的左侧砸将过来,而他的左手上,则不知从哪里摸出了一块圆形盾牌。
这家伙力气大得很,李芗泉不敢硬挡这一横扫,否则只怕要被打飞,他连退两步避开这千钧一击。这时牌子头的狼牙棒刚刚扫过但惯性让其还没有停下来。
机会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