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一天一天中过去,快芒种节气了,期间又有两支马帮打梅洞寨外经过,但这些,都丝毫影响不了勤劳的汉人在地里忙活,毕竟,哪朝哪代,皆不能缺了农民的耕种,否则吃什么?
当然类似李自成之类,挟流民遇山吃山、遇城吃城是例外,甚么“开了城门迎闯王,闯王来了不纳粮。不当差,不纳粮,大家快活过一场。”这完全就是乱弹琴,政府要运转,军队要打仗,没有钱粮谁替你干活?所以,他们终究只能是流寇,建立不了大统一的朝代。
李芗泉指着寨外辛勤劳作的百姓,对韩亮道:“朝廷存在的目的,就是收钱,治理是为了更好的收钱,如果既能收到钱,百姓还能过上好日子,那就是大治。各行各业,各司其职,才有让这个社会正常的运转起来。”
“朝廷是为了百姓,为了江山而存在的!”韩亮反驳道。
“屁!”李芗泉嗤之以鼻:“任何朝廷,从本质上说,不管是大宋还是蒙元,还是之前的秦汉隋唐,或者将来的其他朝代,他们的终极目的,就是尽量多收各种税收,尽量多摊派各种捐役,当然,也有一个度,不能把人给逼死。我们念大宋的好,是因为朝廷允许勤劳的人们存下余粮,让民众不仅能吃饱穿暖,还给了做官、成为富人的希望;我们恶鞑子,是因为他们不但余粮都要抢去,还要继续压榨,还要抢我们女人、土地,连做人的基本权利都要剥夺去,这踏马谁能忍!”
韩亮一时还没有想明白,正要继续反驳,李芗泉止住了,对方的见识与理解能力有限,自己是个未来人,跟他们争论没有必要。于是,他道:“韩正将,话说你和伍大人,倒是把这片农田经营得有模有样!”
“溪水堪垂钓,江田耐插秧!这些日子的付出,总算没有白劳!”韩亮双手叉腰,站在寨墙之上,看着寨外一番农忙模样感叹的道,这首盛唐时期高造的《广陵别郑处士》,生动活泼的记录了当时人们在田间劳作的景象,不过,这句诗从一名峥峥将领的嘴里说出来,难免显得有些怪异,但韩亮似乎没有觉得不妥,至少他是这梅洞寨的主人,见无人附和,意犹未尽的他又饶有兴趣的看着身侧的李芗泉:“这番景象,是否预示着百折不挠的大宋长宁军,将茁壮成长?”
李芗泉暗自一叹,心里想“尽量撑吧”,但自己与长宁军如今已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从内心上讲,当然希望能出现“茁壮成长”的那一幕,只得顾左右而言其它道:“连续两日放晴了,真是天公作美,这个时节却是插秧好时候。”
韩亮见李芗泉对自己的话题不感兴趣,便有些意兴阑珊,随口一提:“上回听你讲起,东婆罗国不是插秧,而是所谓抛秧?!”
说到抛秧,这个宋末元初,只有李芗泉有发言权:“是的将军!婆罗国采用无盘抛秧的方式,能大幅度地减轻人民的劳动强度,降低劳动的支出,有省工、省秧田、提高效率、还有增产的优势,当然,从插到抛,有盘到无盘,抛秧的技术,在我国。。。。。。东婆罗国也是经过了多年的发展,而且实践证明,抛秧更适合这种梯田。”
韩亮对李芗泉的话不置可否,或者说他是大抵不相信的,将秧苗抛在水田上,让其自生自灭,这不是有点荒唐吗?但这个婆罗国人所讲的事物,他又没有办法证明其错误,况且,先前那怪模怪样又怪味的甚么“消炎药”、从未见识过的红薯、辣椒、复合弓等等,都无一不说明东婆罗国确实有一些与中原不一样的事物存在。
“东婆罗国采用的杂交稻,一亩产量可达1000斤以上!”李芗泉自言自语的道。
“甚么?千斤?!我朝于江浙淮闽等地广为栽种之占城稻亦不过三四百斤罢了。”韩亮圆睁着双眼,一副绝对不相信的表情盯着李芗泉,要知道,大宋自推广来自南越的占城稻以来,粮食已不是问题,不仅能自给自足,还有有些盈余,这也是大宋富足的基础之一。
占城稻亩产能达到四百斤,就算是高产了,县衙都要张榜表彰,那千斤是什么概念,岂不是粮食会多得吃不完?已经完全超过了韩亮的认知范围。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也是,后世亩产千斤只是等闲,但如果有人说大米亩产可以达到4、5000斤,估计别人只当他脑袋被门夹过,想发财想疯了。因此,韩亮不相信,是很正常的。
韩亮收敛了神情,哈哈一笑:“你就不要诓骗本将了,中原种植水稻,已逾三千年,至我大宋,方能亩产三百余斤,这千斤,未免太有些过了罢,还是说婆罗国的衡器在称量时,份量要少些?”
李芗泉摇了摇头:“衡器是差不多的,但婆罗国是采用的杂交水稻,这种水稻的培育是一位袁老教授花费了数十年时间研制而成(袁老功德无量!!!),其集高产、高抗虫等优点于一身,又经过不断的改进,方能亩产千斤,如果长宁军有这方面的人才,以我所掌握的一点浅薄知识,也可以与其进行探讨,如有一日将杂交稻研制出来,也不枉我来此地一趟了。”
韩亮见李芗泉如此坚持,就当他只是固执,再无半分兴趣谈论此事。
......
正在此时,一匹快马得得得的从北面疾速而回,一路高声叫唤,看那人急切间的模样,明显是紧急军情,这是沉寂一个多月后,首次出现这种异常情况。
“报。。。。。。报将军!”那名斥候顾不得喘上口气,就要汇报军情,一见李芗泉在站在正将身侧,竟生生的将快要迸出的话憋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