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李芗泉内心也有些悲痛,历史上的那场国难,一直是汉人心中的痛。这一刻他的痛,却不是装的。
陈再兴脸色也显出无限悲壮的表情:“这么说,谣传是真的!”
李芗泉却语气一变,分明激扬起来:“但是,丞相的小儿子,陆自立陆相公带着数千余残兵杀出一条血路,逃往南洋,他改字为复宋,就是为了恢复大宋,现在已经在南洋重新建立了大宋,我们称之为陆宋,他正在招兵买马,也联络了我王,待时机成熟之际,联合举兵北上,光复神州。更有我皇子嗣,在海南隐姓埋名,眼下广州、福州等地义旗四起,反抗暴元,其中陈四眼的兵力最盛!再兴,这广袤神州,非只有长宁军一支在支撑,尔等可知否?!”
陈再兴一愕,脸上呈现出兴奋的表情,但瞬间即逝,只板着个脸冷声道:“你是何人,为何知道如此之多!”
“哈哈,实不相瞒,我是东婆罗国人不假,但上官国王是汉人,父母也皆汉人,我也是地地道道的汉人,我王欲与陆宋联手,匡复皇宋,乃海外汉民的重任。我此番历尽千辛万苦,就是来刺探鞑子军情,他日返回婆罗国,以供上官国王参详。”
陈再兴听到这里,实在挑不出什么毛病,还是半信半疑:“那你为何要走?”
“再兴,我不能死在这里,因为我要当面陈奏上官国主有关川地之事。不过现在,你们誓与鞑子一拼的决绝也让我想通了,这里就是反元的根据地,我何必劳师求远,今天,我就与大家共御鞑子!蓝梨,放开再兴,不得伤我兄弟!”
陈再兴未再言语,良久,他似乎下定了决心:“好,再兴姑且相信这回,望特使勿让我等失望!请教特使,如今梅洞寨就要落入鞑子之手,该如何应敌?”
李芗泉一笑,你还在考验我吗,只要我一提逃命,估计你又要杀我!
他四下观望一番,才凛然道:“再兴你听,此城只有瓮城方向杀声四起,这肯定是我大宋将士正在与鞑子进行血战,如果我猜得没错,其余城墙还在长宁军手中,这是最后的机会啊。
“我在婆罗国时,也曾指挥过兵马(汗,一个代理排长罢了),如何御敌,我自有良策。速速召集左近长宁军军士、还有兵营的张靖张都头、王江王都头等人,准备反击,定要夺回那瓮城,无论结果如何,我等皆需团结一致共进共退,唯只有抱团杀敌,方可有一线生机。这一点,你也认可罢?”
陈再兴点头称是,他当然明白这个道理。
号称“指挥过兵马”的李芗泉明白,必须自己指挥,如果被这陈再兴指挥,万一等会打不过,就没机会逃命,只有自己指挥才能决定生死。
陈再兴还有疑问:“有人不服该又如何?”
李芗泉斩钉截铁的回复一个字:“杀!”
“特使敢杀鞑子吗?”
李芗泉眼神直逼陈再兴:“再兴,你认为我在半月湖、梅洞寨外、庙山镇、梅岭堡杀鞑子的事都是编的吗?”
“再兴倒不是怀疑,大人的勇武我内心佩服得紧。只是此回不比之前,眼下,可是九死一生!”
李芗泉“哈哈”大笑两声,反问道:“再兴哪再兴,我力敌鞑子的哪一回,不是经历了九死一生?譬如半月湖,我单枪匹马,硬扛十名鞑子,梅岭堡下、庙山镇外,我军马不过三四百,对战实数三千的鞑子,可曾落败?眼下,至少还有你们这班兄弟、张靖王江的人马在,我有信心挽回局面。你们,一定要信我!”
陈再兴似乎被说动了,他不再犹豫,断声道:“好!就听大人这一回!如何夺回瓮城,我等听大人吩咐,但丑话说在前面,如果大人稍有退意,我拼了这条性命也要追杀你至黄泉路上。七哥,你带四人速去后面的寨墙之上召集敢战之士,协助特使。。。。。。助副将夺回瓮城,凡不听军令者,杀无赦!”
李芗泉补上一句:“召集之时,要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只有夺回瓮城,杀退鞑子,才能让父母妻儿不受侮辱,我们才能见到明天的太阳,长宁军、朱雀军必须拧成一股绳,绝不能散。好了,再兴,我们沿途把溃兵收拢起来,按弓手、枪手、刀盾兵、跳荡兵编排,进退皆统一号令,速速行动。”
这显然是把自己当下属了,但陈再兴有自知之明,他没有能力指挥成百军兵,不过略一犹豫,然后拱手道:“标下得令!”
李芗泉大声喝道:“弟兄们,有我等大宋将士在,岂容鞑子欺凌,我李芗泉与各位兄弟必同生死,戮力杀虏,虽万死不辞,皆随我上寨,保寨护民,不拒鞑子于梅洞寨之外,誓不收兵!”
“我等谨遵副将大人号令!”
“副将所指,我等赴汤蹈火,在死不辞!”
“杀鞑子,算上我一个!”
周围传来阵阵高呼,李芗泉这时才注意到,他们的身边已经聚集了一群长宁军军士,既有屯驻大兵,也有厢兵,他们是在逃亡的途中,见这里有军兵扎堆,便凑拢过来。
这时,斜刺里飚出数人,李芗泉定睛一看,正是先前被韩亮火线提升为将虞候的谭如晓,刚才李芗泉这番豪言壮语想必皆听在耳朵里,只见其当下问道:“标下佩服,敢问副将有何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