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他又对单小英与谭如许道:“谭都头,汝务必护卫民众顺利抵达岔路品后,方可结阵,吸引鞑子注意,重骑都必予鞑子痛击。单都头,汝之轻骑,不离吾左右。”
说罢,汪文涛顾不得整理衣裳鞋袜,慌忙爬上马背,狂甩了几鞭子就跑出了几十步,不过,他好歹还掂记着身边的民众,风声中传来一句话:“鞑子来啦!众叔伯兄弟,快随本赞画回庙山镇,逃命啊。。。。。。”
三四里之外的神臂山脚下,一队一队的鞑子兵正沿着官道疾驰而来,尤其当头的近百骑卒,速度甚快,估摸不用半炷香的时间就到了。看着这名方才还气度非凡的赞画突然之间拍马便逃,左近的百姓皆失了方寸:“不攻城了吗?”
“攻甚么攻?鞑子都要杀到眼前了,还不逃命?”
“跑罢!”
开始是几个人,慢慢的便是几十个,后来是几百个,到最后,绝大部分的民众如炸营了般,丢弃掉所有能影响逃命速度的物什,沿来时的路撒腿就跑,而且越跑越快,越跑越没有秩序,越跑越混乱。
不过片刻功夫,还没有营寨模样的“大营”已经完全烂成了一锅粥。更有甚者,可能是在逃命之中慌了神,竟然不慎踩翻了火盘,点燃了营帐,四下里开始有了火光。
形势糜烂得神仙也救不了。
那马崆遥遥看到乱贼的大营已经完全失控,内中的乌合之众已作鸟兽散。马崆也算是多年戎马生涯,知道那副模样完全不是假意所为。
他心中窃喜,想不到尚未抵达敌营,对方便已全线溃败,这仗还没打,就等着自己捡现成的了。这坐实了的功劳等于就是那帮乱贼拱手送来的大礼啊,岂有不纳之理,不然必遭天谴。他当下吆喝道:“快随本千户割几颗人头,也给麾下儿郎们换几两酒喝。”
站在城头观战的赵金同样长长的吁了口气,当下这形势,就算有玉皇大帝下凡,也救不了这完全溃败的乱军大营,先家岩那边还没有传来大捷的消息,不成想这些乱民倒先送来一件大功,有此两件功劳在手,不说完全洗脱梅岭堡惨败的罪过,至少也能给自己顶顶罪了。
众新附军皆被马崆鼓操起来,那些抱头鼠窜的贼军,似乎已化身成为一堆一堆金银锦绢,又似那一丝不挂的美娇娘,正等着自己去随意摘取,特别那些鞑子骑,很快便绝尘而去,生恐快要到手的人头要被同伴夺了去,落在后面的步卒只恨爹娘未给自己生四条腿,却还期望能喝到些残羹冷炙,便不遗余力的身边的同袍竞赛--只要跑赢身边的人,好歹还能捡个漏。
连个营寨模样也无的大营中,没有经历过太多对阵之战的单小英也是内心一紧,脸上表露出手脚无措的神态,谭如许见状,沉稳的道:“单都头,方才赞画下令让轻骑都护卫其左右,你速速带人撤离罢,这里有我在,勿须担心!”
谭如许这么一说,单小英心里一暖,不再犹豫,对都内将士一声吆喝:“轻骑都的儿郎们,都随我走,护住赞画!谭都头,断后之事就拜托你了,切莫让鞑子伤了百姓!”
谭如许盯着远远袭来的泸州鞑子他微微皱了皱眉,自言自语的道:“汪文涛这厮,如此棋行险招,这回惹怒子鞑子,恐怕不好收场,罢了罢了,尽人事罢,儿郎们,随某且战且退,莫让鞑子砍杀太多百姓,我等前往岔路口汇合!”
谭如许身边的刀盾都士卒只来了一半,另一半与重骑都埋伏于岔路口处,虽说多是老于行伍的军兵,但敌我力量过于悬殊,也不敢托大,听到谭如许号令,立即抛却旗帜,跟在逃跑的民众后面亦步亦趋。
马蹄声声,金光灿灿,七百鞑子,以席卷之势,掠过城外尚未建立的朱雀军大营。马崆长刀虚空一劈,感觉自己就是统率千军万马的大将,正以摧枯拉朽之势,将一堆土鸡瓦狗踏成齑粉。
“反贼哪里逃!”晴空里传来一声霹雳,谭如许远远看去,只见一鞑子将飞驰而来,骑着匹西域骏马,操着把数十斤三尖两刃刀,脚上踏着抹绿靴,腰带系着皮搭膊,前后铁掩心,一身的朱红甲火红火红,远远看去,也可谓是英武不凡。
“当当当!”一阵激烈的兵器相交声传来,最后押阵的谭如许已经与马崆交上了手。
双方都是一惊,谭如许久在张靖麾下,深得张靖的指点,马上功夫也是了得,想不到这名鞑子将也有几分本事,十数个回合下来,竟然打成了平手。
马崆同样诧异,他没有料到,这群乱民之中,竟然有如此本事的头目,看来想要赢这场仗,并没有想象中那么轻松。
实力相当的二人你来我往间,互有攻守。但谭如许心下明白,自己不能在此地久留,因为他需要保护民众逃离危险。于是,他虚晃一招,摆脱缠头后立刻策马而奔。
而马崆也知这是一个棘手角色,所以并没有拼命追赶,而是始终保持着一箭之遥的距离,不紧不慢地跟着他们。这样一来,既可以防止谭如许逃脱,又能随时发动攻击。
其余鞑子骑兵飞一般的跨过大营,直砍掉少数几个来不及逃命的民众脑袋,然后别在马腹之下,尔后,一名百户纵马前来:“禀告大人,乱贼断后的兵马有些本事,属下冲击两回,皆未攻破,请大人明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