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吴有财使出平时绝学,几个翻腾,就在李芗泉面前将击、枭、刺、点、拦、格、劈、架、截、吹、扫、撩、盖、滚、压的打法,一一演示一遍。
原来又是陕甘后人,李芗泉知长宁军起源就是南宋的“西军”余脉,这一听他便猜个大概,这名吴有财,多半原本是长宁军,便亲切的道:“好汉子!功夫了得,好好干,朱雀军用人唯贤,总有机会晋将身。此锏乃雄尺,可曾有雌尺哉?”
吴有财抹了一把汗,有些不好意思挠挠头:“谢大人厚爱!在下婆娘生得五大三粗,平日里不喜胭脂水粉,却欢喜兵器,那把十五斤的雌尺被内人拿了去!”
李芗泉一乐,想不到这吴有财的内人竟然不爱红妆爱武装,他哈哈一笑:“你们两口子,倒也般配。七郎,随我一道巡防城池如何?”
一个承局什长,平日里哪里有机会与统领大人一道巡防,吴有财喜道:“在下敢不从命!”
夜幕中,一行人悄然在街道中行进,快到西门处,李芗泉听到近处有人在窃窃私语,他便吩咐不要声张,凑近了听。
“。。。。。。我看鞑子来头不小,此趟梅硐城将大祸临头!”
“莫不是呢,城外鞑子兵马,少也有三五千,官道上还有络绎不绝的军兵、民壮开来,军民府这回是吃定了梅硐城!”
“我听说张正将被鞑子打了伏击,无一人逃脱,全军覆没,此事如若当真,那便真个凄惨,我还有一生死兄弟在那斥候都呢。”
“是啊是啊,听闻凌霄城周遭皆是峭壁,只需一什人守住口子,一般人等根本上不去,反看梅硐城,城墙又矮,更不说城内兵马不过千余,如何打得过鞑子。”
“我那一都,私下里都在讨论,梅硐城可能撑不了三天,三天之后,必破。鞑子恨不得吃我等肉,喝我等血,只要城破,我等皆没了活路可言。”
“唉,如今之个世道,还能如何?真到他日城破,你我兄弟相互照应一番,看能否杀出一条血路,然后寻个荒野躲起来,只是,家中老小怕是带不了,否则跑不快,被鞑子逮到,一个也冒得活。”
“是这个理。。。。。。”
原来是两个守城兵在细细私语,那吴有财正要上前喝斥二人,被李芗泉一把拉住,然后“咳咳”两声,从暗处钻出:“你们两个在讲些甚,要跑如今还来得及,三天之后,怕是想跑都没机会了!”
那两名军兵见统领大人突然冒出,刚才的话想必也被大人听了去,正是两军决战关头,此等灭己方士气的言语,如何讲得,恼了统领搞不好要砍头,二人皆大惊失色,齐齐跪地求饶只曰不敢跑。
李芗泉却没有发作,只正色道:“按军法,汝等二人,三十大板是逃不了的。但本统领暂且给汝等寄下,三日之后,若城未破,你二人自来寻本统领板子。现在,好生值守岗位,盯紧鞑子走向,不得出半点差错。”
说罢,李芗泉看向城外。萤火虫在天幕下翩翩起舞,如落下凡间的星辰,为黑暗的人间带来点点光明。但这光明之外,却又是另一种灯火通明,那是鞑子点起的熊熊篝火,在李芗泉的眼中,却如一只只将要化身为恶魔的怪物,准备吞噬人世间的最后的文明。
鞑子们片刻也不休息,连夜大造营寨,吆喝声、叫骂声一片,嘈杂不堪。
李芗泉无不担忧的看着吴有财:“你是什长,底下的军兵有何想法,你应该最是清楚不过,跟我说实话,这种缺乏信心的人是个别还是普遍?”
吴有财反复考虑一番,决定还是谨慎回复:“禀大人,其余营、都、队在下不知,单单扰寇都百余号人,私下里也有些畏敌的言论。”
李芗泉快步走向军营,在这里,他碰了王江、刘悌廉及各营都头,他们按白日统领的要求,还在各营都之间了解军兵思想、士气、信心及装备、训练等,这时李芗泉才略略有些宽心。
李芗泉出言道:“王正将,鞑子的营寨还没有完全扎成,你说说看,我军夜袭有可能吗?”
这时,王大郎向其禀告道:“自张正将出城被袭,虽午后朱雀军使计赢了一场,但并没有从根本上改变我朱雀军士气低落局面。而且,鞑子精锐骑兵在敌营时有巡防,估计他们早有防备,只怕夜袭之事难成。”
王江说的虽然是实际情况,但李芗泉明白的是,主要不是士气与敌军巡防的原因,而是张靖不在,须知,夜间统军夜战的能力,无人能出其右。
李芗泉只得放弃这个打算:“今夜鞑子的防守确实严密,我亦有所察觉!嗯,不可浪猛行那夜袭之事,倒是朱雀军须得做好万全准备,防止鞑子夜间爬城,尔等再增派人手,沿城墙仔细察看,不可懈怠。”
“末将领命!”
他这话讲对了,乌日吉呼与阿日斯兰确有夜间袭城的计划,但他们看到城墙之上的朱雀军人头攒动,丝毫没有机会,又在各个方向不时丢火把下城查看敌情,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一夜双方无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