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崆见赵金大笑不止,不由得有些兴趣:“大人所笑何事?”
“嗯这个。。。。。。无事无事。千余贼军。。。。。。。不,数千贼军突袭成都先锋军,石抹千户所部与泸州众将一道,与敌血战三个时辰,然贼军势大,其一部猛攻神臂城,为了不致城池有失,本使率兵回防。赖阖城军民团结一心,力抗贼军数番攻城,尤以马崆千户反复冲杀,方巩固城池,不使贼人近城一步。然石抹千户不肯回城,与敌野外鏖战,不知去向!”
马崆一喜,忙拱手道:“谢大人抬爱,从今往后,大人所指,就是马某所向,万死不辞!只是那石抹千户似乎被贼军俘了去!”
赵金内心一哼,甚么“万死不辞”,这世道,谁都不能信!至于石抹安童,他当然知道其被宋军俘了,但不能说啊,要不然,行中书省会以救援不力治罪,便道:“石抹千户被俘?!竟有这等事,我看到有船只败退,大抵是石抹千户随船走了吧,兹事体大,等本使查明再提!”
。。。。。。
纳溪寨,原江安州军寨,因此寨建在纳溪水与岷江的交汇处,曾有水军寨一座,素来作为江安州的前哨存在,二十余年前大宋改江安州为泸州并另建神臂军城后,纳溪寨的作用有所下降,水军寨也日渐废弃,至祥兴十年(1287年),寨内外民众不过千余,泸州府在此地原驻有一个百户,后来随着局势平稳,兵力逐渐缩编,直至年初,仅一个牌子代表存在。
两月前,纳溪寨恢复了百户编制,由纳溪寨首领陈本道兼任百户,陈姓乃当地豪族,势力在泸州错综复杂,无论泸州是在大宋还是蒙元控制之下,陈氏皆一门独保,不得不说其原族长是有些魄力的。
然而,新一代的陈氏族长陈本道,自小欺男霸女惯了--当然,也有陈氏族人认为其做事有胆量。又与泸州安抚使赵金相熟,在这个人人自畏的年代,兴许有这样一个霸主在,说不定能保一族平安。
劫来的竹排船只,陈本道其实并不是很感兴趣,这些东西,值不了什么大价钱,而且所得的三成要给赵金,那就更少了。他干下这事,是因为他不爽。昨日有渔民在茅草滩发现十余竹排船只,便报与了陈本道。
茅草滩那鸟不拉屎的地方,怎么会有那么多的船只呢,陈本道没想明白,就想要搞清楚缘由,于是他今日一早便纠集寨丁去了茅草滩,哪知那十几个船夫胆子大得很,对陈本道根本不搭理。
陈本道在纳溪寨做土皇帝做惯了,哪里肯受这种气,尤其在手下面前,马上火冒三丈:“尔等从实招来,否则叫你们几个看不到明日的太阳。”
有船夫也火了,直接挑明:“我等乃朱雀军李统领麾下,汝这厮胆敢撸朱雀军的虎须乎,是嫌活得久了罢!”
本是一场小事,但双方火气都大,尤其陈本道,见对方这么强硬,恼羞成怒,立即亲手劈了那船夫,为了防止事情败露,他赶尽杀绝,只有一个船夫在混乱之际潜入水底逃生。
朱雀军近段时间以来,在泸州闹得风生水起,就连陈本道也一度想过要不要与朱雀军搭搭线,但他马上否定了,陈本道与当世绝大部分的人认知一般无二,认为大元一统天下,那些贼军终究是成不了气候的,尤为重要的是,自己据有一方,无论是元还是宋,都会来争取纳溪寨,而不是自己屈身去主动结识,这种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的朱雀军,是他所不能容忍的,因此,他杀了这伙贼军的船夫,劫了他们船只,以泄心头之恨。
现在,他正端坐在大屋正堂,看着一众仆人忙上忙下,心里想着连那下贱的船工也敢指着自己鼻子骂,这些贼军,真的令人生气,打了几场胜仗就鼻孔朝天,视天下英雄如无物了吗?得马上禀告安抚使,他们的船只来到这里,肯定不是来游山玩水的。
这时,一门吏进来告知:“族长,安抚使亲将梅大人来了,已到寨门之外。”
“哦?这么巧?我正要向赵大人禀告纳溪寨袭扰贼军并缴获其船只之事,想不到梅大人就来了,快快有请!”
这又是哪门子事?
原来,梅姚直自出泸州城后,他本已万念俱灭,对赵金,他恨不起来,毕竟是自己一心要背主投靠石抹安童的,但一想到马崆那厮,平日里对自己爱理不理也就算了,今日反而说服安抚使不要派二百人只需五十人给自己去踏宋军大阵,若安抚使给二百人,说不定还能寻个机会全身而退,但五十人顶个甚么事,分明要将自己往死路上逼,日他先人板板,不砍下马崆狗贼的头颅,誓不为人!
再者,既然降了宋军,如果不做出一番表现,只怕就是个俘兵的身份,难有机会出头。而且这位宋军主将,就是数月前劫牢那晚差点被自己逮住的单家人,若被人认出,只怕性命难保。因此,自单小英指挥大军开拔,他在船上听到宋军口中传出“荡平纳溪寨”的消息时,马上意识到机会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