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玉心中一紧。
【2013年8月2日。
我查了A区关于魔种基地覆灭的档案,还找朋友借了一份华夏记录的可视档案。
最后找吉爹问了一件八年前,华夏凌将军家里曾发生过的往事。
那一年对我来说,至关重要。
因为一个小女孩的临时起意,我的哥哥在那一年得到了最好的治疗,虽然没能站起来,但他终于能活下去了。
也是这一年,我被吉爹带到了A区,这是一条最快的,能让我拥有最大的能力保护哥哥,保护安佑园的道路,我几乎毫不犹豫的就选择了。
查到的结果,问到的答案,加上我的猜测…
我几乎可以确定我是对的。
我一度不敢想象这是怎样的八年。】
心中的酸涩难以言表,池尧口中的小女孩,不记得有这样一段记忆。
她所能记住的,都是让她刻骨铭心的。
【2013年8月3日,2:00,阴
从噩梦中惊醒,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情。
八年前,我才十岁,那个时候福利院各种政策还不完善,曾爷爷曾奶奶几乎把所有的积蓄都投入到安佑园了,才让一个又一个或父母双亡,或身体残缺的孩子们有衣穿,有房住,有饭吃,有学上。
可也仅此而已了,一旦孩子们得了什么病,福利院根本治不起。
哥哥的腿陆陆续续花光了父母留给我们的积蓄,便再也没有能力治下去了。
医生说,如果得不到更好的治疗,哥哥可能活不过十五岁,哪怕是截肢也顶多能多活几年。
可我们没钱做更好的治疗,更别说治疗之后的疗养,曾爷爷曾奶奶头发都多白了几根。
也就是那个时候,我是如此的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即便如此,哥哥还是很耐心的安慰我,他说他很满足还能陪我那么多年,可我不想让他只陪我这么些年。
就在这个时候,我遇到了一个人,穿的一身黑,帽子遮住大半张脸,我看不清他的样子,我只能感觉到他很危险,我该远离他的,可他说他能治好我哥哥,不仅活下去,还能站起来,只要我和哥哥跟他走。
我不信他,但我好像只能信他。
他说他给我三天的时间考虑,如果我不想和他走,他也不会为难我。
我和哥哥从小就很聪明,我能感觉到他不怀好意,我也隐隐能感觉到,我没有选择的权力了。
我想过报警,但那个人好像无孔不入,我不敢轻举妄动,怕害了安佑园的大家。
第三天,我几乎以为我再也回不来了,曾爷爷突然说有好人来福利院送温暖。
这种情况并不常有,即便有也多是过来摆拍的。
压力在身,我没兴趣。
我一直在等那个人的出现,可他一直都没有出现。
后来我才知道,那天来的人不同凡响,身边有很多隐藏的保镖,他怕被发现,所以没有出现。
就在我紧张不安的时候,一个小女孩蹦蹦跳跳的出现在我面前,叫我哥哥,问我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小姑娘长的粉雕玉琢,机灵又可爱,还有点霸道,把玩着脖子上带着的一枚玉佩,玉佩上面刻着一个凤凰和一个昭字,看得出来极其珍贵。
即便心中在怎么不安,面对小朋友,总归是染上几分笑颜。
我怕那个人伤害她,问她怎么在这里,让她快点去找大人。
小姑娘说她看电影,看到福利院的小朋友们都好惨,所以就想来给他们送点玩具和零食。然后她妈妈就带她来了。
我有点羡慕她,但我那个时候没心思想这些,我只想快点把她送到她的家人身边,我怕那个让我感到很危险的人毁掉一个幸福的家庭。
找到她妈妈后,我仿佛见到了神仙,她的妈妈温柔又漂亮,腹部微微隆起,里面有一个小宝宝,她摸了摸我的头,问了几句我和哥哥的情况。
我这才知道,曾爷爷把哥哥的事情和她说了,希望她能帮一帮哥哥。
为此,曾爷爷可以弯下腰,不过他没有弯,阿姨平等的和我们交流,让我们感觉不到一点点施舍怜悯的情绪。
后来,我的哥哥活下来了,虽然没有站起来,但是他的腿能和身体一起长大,长大后病变的概率五五开。
从那以后,我没有再见过那个恐怖的人,直到遇到吉爹。和那个人想到,他带给我多少恐惧,吉爹就带给了我多少安全感。
昨天,吉爹和我说了很多当年的事情,他和凌将军是很好的朋友,那段时间正好访华,所以他知道的很多。
他说,魔种对凌将军的夫人,也就是救了哥哥的阿姨,一见钟情,没人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见的。
之后,他一直都想把颜阿姨带走,如果颜阿姨的丈夫不是凌将军,可能真的就被他带走了。
最大的噩耗莫过于,魔种对颜阿姨下手没有成功,便将魔爪伸向了她的女儿,那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四岁的小孩在她父亲的眼前葬身鱼腹。
吉爹说起这件事情的时候,十分沉重,他说那个小姑娘他还抱过呢,还带着她骑大马,特别特别可爱,他都想偷走,然后被凌将军锤了。
回想过往,如果,如果我遇到的那个人是魔种,那他的一见钟情,会不会就是那天呢?
我不知道,我希望不是,可我不能骗自己没有这样的概率。
可如果真的是的话,我该怪什么呢?这一身被人觊觎的天赋吗?】
将玉佩拿出来,池玉神色复杂。
【2013年8月4日,晴。
我几乎迫不及待的赶回安佑园,她脸上的伤疤正在慢慢消退,非常不可思议,但我没有对此发表意见。
小孩的警惕性还是那么强,收起心中的千头万绪,和她说了会儿话。
她是哪一个呢,戾鬼还是恶灵?
无论是哪一个都不重要了,见到她的这一刻,我想,她不该是这样子的,我要把她带到身边,教她,宠她,让她能看到这整个世界,无论白天还是黑夜。
这是我第一次凭私心做事,我没有告诉哥哥,也没有告诉任何人,无论将来结果如何,我一力承担。】
池玉靠在椅背上,手中捏着玉佩,苦笑一声。
原来,这所有的特殊,所有的关爱,最初靠的竟然是这身血脉吗?
拉尔斯不只一次和她提过这个问题,可她都回避了。
正因为了解池尧,所以她知道一定有原因,可无论原因是什么,她都不想知道。
她只知道,池尧是哥哥,他很好很好,这就足够了。
她到现在都记得,她当初是有多恨,恨不得把他们都杀掉,恨不得让他们都体验体验她承受的痛苦。
如果当初就知道,她一定会离开的。
可现在,不重要了,都不重要了。
池玉敛了敛心神,继续看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