射姑山下千阶,满布暗箭死士。
“知道暗箭么?”
“这就是,曹袁两家谋划了几十年的杀着。”
陈策立于山巅,远眺山间如人海一般的死士,这些武林中不闻名的杀手,最次也是自易境巅峰的修为。
三千杀手,仅流虚境界的高手便不下五十人。这份力量,便是全盛时期的太平道亦堪可匹敌——自然,不能算那一脚跨入天道的大贤良师。
郭嘉和赵空互视一眼,眼中皆是不可置信的神色:大汉的武林,流虚境界的高手何时可以量产了?
陈策仿佛知道他们心中所想,斜眼看了一眼两人,轻笑道:“流虚境界很高么?流于虚像,本就算不得高手。”
赵云与徐晃就在孙原身侧,听得这般言语,不禁眼角抽动:流虚境界的高手本就是武林中万中无一,一甲子来除了传说中的“天道八极”是通明境界,流虚境界便是可以横扫武林的存在。
赵空如今已是通明境界,乃是四百年来武林中入通明最年轻之人,听得这话,不禁反问道:
“敢问前辈眼中,何等人物方算得上高手?”
“高手?”
陈策眉头一挑:“九万里苍穹,四海内人物,算得上高手的不过五个人。”
“五个人?”
众人皆是一惊,心中冷气泛起,当初广宗一战瑰奇灿烂,横绝武林,张角以半指败七位流虚境界高手,更让白马寺八十年来第一高手云患修者以命殉道,早已被天下人奉为天下无敌。除了他之外,便是两抗天威的云患与心然,再往下,便是武林两大公子:玄公子孙宇和龙公子孙原了。
难道是这五个?
只听眼前这自诩武神的中年人轻轻一笑,念叨着:“龙渊剑冢的守墓人,若是能重拾剑心,自然是当之无愧第一人。除却他,剑圣楚天行算一个,刀圣无名算一个。剩下一个,芦花荡张角可算半个,广宗城下那云患僧人也可算得半个。”
张角算半个?
除了孙原与董真,其他众人皆是面面相觑。
还有一个,是谁?
自然是眼前这人,射姑山武神陈策。
韩约、边章起兵谋反,畏惧的不是大汉的强兵劲卒,而是这位在西凉射姑山上住了一辈子的武神。
三千杀手如密密麻麻的蚂蚁一般,占据了整条射姑山山阶,冲在最前面的便是那些自易境巅峰高手。
赵云眼神一冷,手中冰天风雪槊一挥,身后百骑如雁翅排开,将陈策、孙原、赵空、董真四人团团围住。
“怎么,信不过老夫?”
陈策眉头一挑,剑指轻抬:“且退!”
虎贲铁骑一动不动,直待到孙原合上那盛放当归的盒子,嘱咐了一句:“退下罢。”
“好生跟着,老夫今日,便教尔等明白——何谓、高手。”
一步踏出!
百骑分阵,让开一条小径,众目睽睽看着那道身影飘飘然然地走下阶去。
三步降三阶,他突然抬头望天,悠悠叹了一口气:
“天道张角、佛家云患,终究是我来得迟了,错过了这等精才绝艳的人物。”
他止步之时,三千杀手亦止步。
众星捧月般,两道人影缓缓走出重围,冲着眼前的武神微微躬身行礼:
“曹铭、袁业见过前辈。”
陈策目光尽处,落在二人脸上,他不曾见过,却已瞧出,这两人并非锋芒毕露的流虚高手,而是接近天道的通明修为!
他望着那自称曹铭的人:粗布衣衫,腰悬长剑,头上乃是青铜与精铁铸造的一顶铁冠,点点头:“原来是当初的天道第一,金铭……”
“正是晚辈。”
曹铭鹤发童颜,一头花白头发之下是一张二三十岁模样的脸:“今日袁曹两家只为杀孙原,请前辈勿要插手,好留射姑山一甲子清净。”
赵空皱着眉头:“张角自创太平道起,位居天道八极之首、天榜第一三十年,他是三十年前的天道第一?”
身旁郭嘉看了他一眼,淡淡道:“天道八极并非只有一代,眼前这位,是上代天道八极之首、亦是天榜第一,金铭剑尊。”
他随即又皱起了眉头:“只不过,嘉不曾想到,竟然会在此遇到这位传说中的高手,当真是天命使然。”
他又望了一眼坐在轮椅上的孙原道:“你说你,当真命犯灾劫,连这等人物都要出手杀人了。”
孙原苦笑一声,他本以为无需高手,只需二三小卒便可致他于死地,想不到对方竟然请出了这等可怕的高手。
“看来他们是早有准备。”
郭嘉低头思索道:“天子诏令一出,曹家和袁家便要对你下手了,三千高手,莫说是你此刻武功尽失,便是你全胜之时,也未必能赢这般高手。”
“你的意思是?”赵空皱眉:“对方另有筹划?”
“若是不知晓青羽下落,故而尾随在虎贲骑之后,只为杀青羽一人,以五十名流虚境界高手,再加眼前这两位,必有办法在我们赶到之前将青羽杀了。”
“何必等到你我都到了再出手?”
郭嘉的目光落在孙原身上:“而是——偏偏出现在边章、韩遂谋反之时?”
孙原抬眉眼看着他,反问:“你怀疑,袁曹两家有意配合韩遂边章谋反?”
“只是猜测。”郭嘉颌首沉思:“他们不仅想杀你,还有我、还有若渊、还有子龙和公明,还有这百骑虎贲……他们似乎想杀了一切与这件事有关之人。”
话音未落,他的目光便与孙原的目光撞在一处——帝都城里,那深不可测的袁家家主袁隗,到底想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