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吃糖咯!”
几个小孩子蹦蹦跳跳,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有糖吃了似的,过节都比别人家快。
回到家,林大嫂林二嫂已经煮好了甜汤圆,给回门的人甜甜嘴,也填一下肚子。等下午时再好好做顿丰盛的。
林父跟姑爷聊了下盖新房的进度,估摸着摆酒的日子。林小弟跟姐夫的性子像,年岁差八岁也不算多,聊能聊到一块儿去。
林母则迫不及待地拉着女儿进屋里说点私房话。
“你们咋带这么多东西回来?”
“娘,那是我婆婆让带的,连着回门和节礼,她还觉得不算多。”
“你婆婆知道就行,他们那边是比咱们山里要有钱一些。”她就怕是女儿自作主张,惹了婆婆不高兴。
她接着又问了问婆婆、妯娌好不好相处,生怕女儿受委屈。姑爷看着也不像是个稳重的人。
林慧安了她的心。自家大嫂二嫂性格脾气都是好的,都难免有磕磕碰碰。就算是亲生的一家子,牙齿也有咬到舌头的时候。
各家都有各家的算计,都是正常的。好在过不久就要正式分家单过了。
她看了眼窗外没人,孩子们拿到糖,都跑出去炫耀了,这才凑近小声说话,“娘,我大嫂二嫂肚子还没动静吗?”
在梦里,大嫂二嫂在两年后才怀上孩子,那时候查得严,两人东躲西藏,好好的日子过得不像样。
大嫂是侥幸躲过了,可也交了一大笔罚款。更别提二嫂为了拼一个儿子,在自己娘家摔了一跤,孩子没了,身体也垮掉,年纪轻轻的四十多岁就没了。
“没呢,咱们家前年才包山种树,钱都掏空了。你两个嫂子身体也瘦巴巴的,就想着过几年补一补再要孩子。咋了?”
“东升朋友多,我听他们说,外面计划生育越来越严了!之前咱们村也一直说要搞计划生育、优生优育,咱们这山里远,没管那么严。但是明后年就不一定了,说是就算怀了也得带去卫生所用药打下来!”
林母大惊,抓紧她手腕,声音都抖了,“阿慧,你这、说的是真的?之前大队长也拿着大喇叭宣传,说不给多生孩子了。谁家不生个四五个孩子,一两个哪够啊!可我们没觉得有多严重啊......怀了还能打下来?咋这么残忍呢?这可是人命啊!”
林慧也觉得心惊,可她想一想梦里那个场景,有多少妇女都被强行拉去把孩子流了,血淋淋的。就在后年,严重到还被称为“结扎年”......
“是真的!六七个月那孩子都长手长脚了也给你打下来!说了不给生就是不给生。”
林母被她说得脸色惨白惨白的,“真是造孽啊!哪能这么干!这样搞,不说孩子没命,大人连命也要没了。”
“谁说不是呢!就算是偷偷生下来了,能不能上户口都成问题,扒房牵牛、抓人去拘留,再罚款罚个几百上千的,咱们家哪能经得起折腾啊……”
家里就那点薄薄的家底,顶多能凑上几百,过几年还等着给小儿子娶媳妇呢!
林母心里乱得很,想说不生了,可是又不行。
“咱们家孩子太少,你大哥就一个孩子,你二哥还没有一个男娃呢。明后年更严的话,那如果今年怀上了,是不是还能躲一躲?”
没有男娃,会被村里人嘲笑是绝户头的!
林慧摇头,“我也不知道,咱们村这么远,还能躲到山上,可能会躲过,但我也不知道会怎么样。咱们家老实,没有什么仇人,可就怕有那小心眼的为了一点奖金去举报......”
林母皱着眉,越想越心惊,“怎么想都觉得可怕,我跟你嫂子们提一提。还有你,你得快点要孩子......”
两人在屋里又说了一会儿话,出来时林母脸色变好一些。
她看着到处打转的小儿子,还小,让他等个十年八年再娶媳妇好了。
当晚家里就杀了一只老母鸡,炖了汤,一家子都好好补一补身子。
山里河多,林小弟前一天捞了不少石螺,泡在盆里吐泥沙。等吐干净了,就拿石头砸碎螺屁股。林大嫂摘了些假蒌叶,剁了辣椒,爆炒石螺,香喷喷的,下酒。
把桌子搬到门口树下,微风一吹,几个男人边喝酒边吸石螺,惬意得很。
等月上中天了,徐东升进屋,眼神还清明,没喝多少。
他抱着林慧,亲了一口,但手还算老实,在丈母娘家不能放肆。
“大哥二哥说明天早上带我上山打猎去。”